中州,云顶天宫俱乐部顶层。
巨大的全景落地窗外,是中州核心区流淌的璀璨光河。
在这里,俯瞰众生是一种特权。
莫问坐在真皮主位上,指尖压着一份刚打印出的名单。
纸张很薄,却承载着五大州此次参会的全部野心。
他的视线像手术刀般划过,最后精准地钉在东韵州一栏的末尾。
“凌夜。”
念出这个名字时,莫问的声音平得像一条心电图死线,虽然听不出情绪,但他按在纸面上的拇指,却把那两个字碾出了一道褶皱。
这是他在南炽州留下的死结。
当初为了给萧亦然站台,他不仅输了歌,更是把身为曲爹的脸面丢在了那片“文化荒漠”。
那口气憋在胸口太久,已经发酵成了毒。
“怎么,莫叔还在琢磨那个乡下小子?”
对面,叶知秋正慢条斯理地切着一块三分熟的和牛。
银质餐刀划过瓷盘,声音细微却刺耳。
他叉起一小块肉,并没有急着吃,而是对着灯光审视那完美的雪花纹理,像是在鉴赏一件艺术品。
“不是琢磨。”莫问随手将名单扔回茶几,端起红酒晃了晃,“是恶心。”
“就像这昂贵的餐厅里突然飞进来一只苍蝇,它虽然要不了你的命,但只要它停在你最爱的甜点上,这顿饭就毁了。”
叶知秋笑了,笑容标准得像教科书,却没半点温度。
他优雅地将牛肉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用餐巾轻按嘴角:“莫叔,格局小了,苍蝇之所以叫得欢,是因为没遇到真正的拍路人。”
叶知秋重新拿起刀叉,头也没抬:“南炽州那种娱乐至死的地方,老百姓图个乐呵,他那套煽动情绪的把戏自然行得通。但这里……”
“叮。”
刀尖轻点盘沿,清脆的一声,仿佛敲在人的心尖上。
“这里是中州,是蓝星艺术的圣殿。”
“在中州,我们讲究的是‘门槛’,什么是门槛?是严谨的对位法,是宏大的管弦编制,是让人在音乐厅里连咳嗽都要憋回去的敬畏感。”
叶知秋切下一块带血的肉排,眼神里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东韵州那帮人懂什么?写点情情爱爱,无病呻吟,至于那个凌夜……”
他嗤笑一声,轻轻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体面》的分手,《水星记》的暗恋,剥开那层所谓的‘走心’糖衣,里面全是廉价的荷尔蒙味儿。这种只配在KTV里骗醉鬼眼泪的东西,也配叫艺术?”
莫问看着眼前这个自信到近乎狂妄的年轻人,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
没错。
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规则由他们制定。
“你说得对。”莫问靠回沙发,眼底划过一丝狠厉,“这里不是东韵州,不是靠点小聪明和卖惨就能混过去的。”
“既然他敢来,那就让他来。”莫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降维打击’。”
“让他明白,他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在中州大剧院的穹顶之下,不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杂耍。”
那种在绝对实力面前产生的绝望感,才是最极致的报复。
叶知秋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无论是他,还是东韵州那几个老家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碾死一只蚂蚁,不需要知道它的名字。”
此时,盘中的顶级和牛还剩大半。
叶知秋却突然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净手指,将盘子轻轻推远。
“怎么?不合胃口?”莫问挑眉。
“冷了。”
叶知秋语气淡漠,扫过那盘价值不菲的食材,像是在看一堆厨余垃圾:“就像有些东西,一旦失了温也就没了格调。非要强行摆上餐桌,只会坏了客人的胃口,令人作呕。”
……
东韵州,幻音工作室。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斑驳地洒在办公桌上。
凌夜窝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手里转着一支钢笔,整个人透着一种刚睡醒的慵懒。
既然接了这活儿,还拿了“传奇合伙人”这种天价出场费,总得整点对得起这价码的狠活。
中州盛典,名为交流,实为“斗法”。
那帮人标榜“高雅”,习惯用鼻孔看人,觉得流行乐是下里巴人,觉得复杂的技法才是艺术的终极奥义。
“高雅是吧?格调是吧?”
凌夜闭上眼,意识沉入脑海深处那座庞大的记忆宝库。
既然要打,就要打得精准,打得对方哑口无言,打得他们怀疑人生。
如果只是一味迎合他们的审美,去写什么交响乐,哪怕赢了,对方也只会觉得“你学得不错,也就是个好学生”。
想要真正砸烂那道名为“傲慢”的叹息之墙,就得用点极端的手段——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或者,直接把路炸了。
凌夜的思维快速穿梭,最终锁定了一首极其特别的歌。
既然他们觉得流行乐“土”,那就给他们来点真正的“土到极致便是潮”。
有一首歌,在地球上可是核武器级别的存在。
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只要前奏一响,DNA就会自动跟着颤抖。
它的律动,专治各种不服;它的高音,能把天灵盖给你掀飞。
这首歌要是拿出来,绝对能给那些坐在包厢里品红酒的“贵族”们,一点小小的、震撼灵魂的“精神污染”。
这不叫演出,这叫——物理超度。
但这还不够。
想要彻底让他们闭嘴,光靠“奇招”不行,还得有硬实力。
得有一把重锤,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技术领域,把他们的脸打肿。
既然他们觉得只有钢琴和古典乐才是艺术,觉得技巧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那就来吧。
凌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脑海中另一段旋律缓缓流淌而出。
那是一首纯音乐,一首让无数钢琴学子闻风丧胆的炫技神作。
“一首负责‘精神污染’,一首负责‘技术碾压’。”
凌夜猛地睁开眼,手中的钢笔“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阳光刺眼,但他眼底的笑意却比阳光更盛,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恶劣与腹黑。
“中州的各位大师们……”
凌夜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希望到时候,你们那颗高贵的心脏,能承受得住这份来自乡下的‘特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