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工作室的路上,保姆车内的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
韩磊死死攥着方向盘,忍了又忍,终究没压住心头那股火。他一脚刹车将车停在红灯前,猛地扭头看向后座。
“祖宗!那是中州盛典!蓝星娱乐圈的‘封神台’啊!黄老这梯子都搭到你脚底板了,你……你反脚就给踹了?”
韩磊觉得自己离心肌梗塞只差一步之遥。
只要凌夜接了,去中州露个脸,哪怕是去上面打个瞌睡,回来身价都能原地起飞,以后接商单那就是按秒计费的印钞机!
后座上,凌夜正闭目养神,闻言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语气波澜不惊:“韩哥,梯子这玩意儿,有时候通往天堂,有时候可是通往天台的。”
“几个意思?”韩磊一愣。
“西琼州守了几十年的‘古风正统’刚被我砸了招牌,黄伯然虽然有宗师气度,但他底下那帮徒子徒孙能没怨气?”
“我要是拿了他们的名额去中州,只要稍微有点失误,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我淹死。这不叫提携,这叫捧杀。”
凌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像只晒太阳的懒猫:“再说了,中州那地方水太深,全是神仙打架,我这人腰不好,弯不下去,去了容易腰间盘突出。”
韩磊张了张嘴,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诡异地觉得……这歪理好有道理。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机会这东西,就像公交车。”凌夜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错过了这一班,只要你还站在站台上,下一班总会来的。”
而且……真正的猎人,往往不需要追着猎物跑,猎物自己会送上门来。
……
幻音工作室。
刚推开门,一股浓郁且呛人的雪茄味便扑面而来。
肖雅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倒茶,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而原本属于凌夜的那张真皮老板椅上,此刻正大大咧咧地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花衬衫,旧皮夹克,下身是一条磨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那双沾满灰尘的马丁靴毫无形象地架在办公桌上。
他手里夹着根粗大的雪茄,正对着窗外的繁华都市吞云吐雾,那一脸的痞气,活脱脱一个刚收完保护费的社团话事人。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职业套裙、气质雍容的中年美妇,正拿着凌夜桌上的一份废弃手稿细细端详。
看清这两人的瞬间,韩磊膝盖一软,差点没给跪下。
“林……林老?苏老?!”
星辉娱乐的三大曲爹,竟然来了两尊!
听到动静,林奇转过老板椅,吐出一口浓烟,隔着烟雾眯眼打量凌夜:“哟,正主回来了?架子挺大啊,还得我们两个老家伙在这儿守株待兔。”
凌夜神色平静,仿佛对自己的宝座被霸占毫不在意。
他径直走到茶台前,行云流水般给两个空杯续上茶水。
“两位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林老这雪茄味道醇厚,古巴产的吧?看来是珍藏版。”
林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算你小子识货,怎么着,来一根?”
“我就不抽了,嗓子不好。”凌夜婉拒,在对面坐下,姿态不卑不亢,“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位前辈今天联袂而来,总不能是来我这儿蹭空调的吧?”
苏绣放下手中的手稿,目光温和却透着一股精明:“既然凌夜你这么直接,那我们也不绕弯子了。听说你拒了黄伯然的邀请?”
“是。”凌夜点头。
“拒得好!”林奇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的烟灰缸都跳了一下,“那老小子没安好心,想拿你去当枪使。不过,西琼州的枪你可以不当,咱们星辉自家的枪,你得扛起来。”
凌夜眉头微挑,似笑非笑:“二位的意思是,也想让我代表星辉去中州?”
“不仅是代表星辉,是代表整个东韵州。”苏绣接过话头,神色严肃了几分,“凌夜,你对中州盛典了解多少?”
“听说是个高雅的艺术交流会,大家喝喝酒,聊聊天,商业互吹一波。”凌夜随口胡诌。
“交流个屁!”林奇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一脸的不屑,“那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那就是个斗兽场!是绞肉机!”
林奇身子前倾,语气森然:“每年盛典,名为交流,实为‘斗乐’。五大州的顶级曲爹都会带着自己这一年最得意的作品过去。表面上是互相欣赏,实际上就是把作品往台上一扔——‘来,听听老子的,再看看你们那堆垃圾’。”
“往年都是老赵带着我们去,结果呢?”林奇骂骂咧咧道,“每次都被中州那帮人用什么交响乐、歌剧那一套骑在脸上输出。老子写个摇滚,他们说吵;老子写个民谣,他们说土。这口恶气,咱们东韵州憋了快二十年了!脸都快被打肿了!”
凌夜听明白了。
合着这就是一场鸿门宴,也是一场争夺话语权的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