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殿,依旧是那副庄严肃穆、能让小鬼自动腿软的氛围。
顾满整理了一下并无形体的衣袍(心理作用),深吸一口并不存在的空气,迈步踏入殿中。高台之上,秦广王蒋子文端坐如山,面容隐在冕旒之后,看不真切,但那股无形的威压,让整个大殿都安静得落针可闻。
两侧侍立的鬼判、阴帅,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雕木塑,但顾满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视线,正聚焦在自己身上。这其中,恐怕就有恽城王,或者其他关注此事的大佬。
“卑职革新司主事顾满,参见殿下。”顾满躬身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嗯。”秦广王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北境之事,魏征与崔钰已有初步禀报。你,详细说说。”
“是,殿下。”顾满直起身,开始他的“述职报告”。他没有一上来就慷慨激昂地控诉,而是用一种略带疲惫和后怕的语气,从接收北境劣材报告开始,讲到如何怀疑、如何部署、阿飘如何冒险潜入、发现怨气提纯站点、以及最后的惊险一战。
他没有过分夸大自己的功劳,反而着重描述了对手的狡猾与凶残,以及革新司在面对此事时的人力匮乏、资源紧张。尤其是讲到阿飘险些被怨念漩涡吞噬,以及那晶体碎片的邪门之处时,更是语气沉重。
“……殿下,若非欧冶大师临时赶制的几块试验品砖头略有奇效,若非孟婆的安魂之力恰好克制怨气,若非沈判官出手果断,卑职此次,恐怕就难以回来向殿下复命了。”顾满适时地露出一丝心有余悸的表情,完美演绎了“虽然成功了但过程极其凶险我们差点团灭”的苦情戏码。
“革新司草创未久,人手不足,经验欠缺,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盘根错节的势力,实在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顾满最后总结,语气那叫一个诚恳,姿态那叫一个卑微。
高台上,秦广王沉默了片刻,冕旒微微晃动:“依你之见,此事背后,牵扯多深?”
来了!关键问题!
顾满心中凛然,知道不能直接点名恽城王,但也不能轻轻放过。他斟酌着词句,回道:“回殿下,目前所有证据,直接指向工建司部分官员、九幽商会以及北境安置司的库吏,其行为已构成贪污、渎职、危害公共安全、资敌养寇等多重罪责。赏善司与阴律司正在全力缉拿、审讯。”
他顿了顿,话锋微转:“至于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的指使或纵容……卑职不敢妄加揣测。但如此规模、如此高效、且目标明确指向滋养‘万怨魂核’的运作,绝非几个司衙小吏和商会所能独立完成。其背后,必然有更庞大的能量支撑,以及……对北境乃至地府局势的精准把控。”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既没直接指控哪位阎罗,又把“背后有黑手”这个信息清晰地传递了出去,还顺带拍了秦广王一个马屁——只有您这个级别的大佬,才配得上“庞大能量”和“精准把控”嘛!
秦广王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哒……哒……哒……,每一声都敲在殿内众人的心坎上。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北境重建,乃地府当前第一要务。任何人,任何势力,胆敢在其中上下其手,损公肥私,乃至资敌叛府,皆以重罪论处,绝不姑息!”
“工建司涉案一干人等,削去官职,打入地狱,依律严惩!”
“九幽商会,即刻查封其在酆都及北境所有产业,彻查其所有往来账目及人员!凡有牵连者,一体缉拿!”
“涉案之陆判官……暂停一切职务,交由阴律司羁押审查!”
“至于恽城王……”秦广王的声音顿了一下,整个大殿的气氛几乎凝固。
顾满也屏住了呼吸。
“……御下不严,失察之责难逃。罚俸百年,于王府禁足思过,非召不得出。”
这个处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罚俸和禁足对一位阎罗来说不痛不痒,但“御下不严”、“失察”的定性,以及“非召不得出”的限制,无疑是在恽城王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极大地削弱了他的影响力和活动能力。
“顾满。”
“卑职在。”
“你与革新司此次查明真相,遏制阴谋,有功于地府。擢升你为从五品巡阴御史,仍兼革新司主事,赐‘巡阴令’一枚,可便宜巡查北境及关联事宜。革新司一应人等,论功行赏。”
“另,拨付阴德五万,各类资源若干,用于革新司扩充人手,添置装备,以应不时之需。”
成了!顾满心中一定。升官(虽然还是兼着)、授权(巡阴令)、给钱给人!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不枉他刚才一番“哭穷”表演!
“卑职,谢殿下恩典!定当恪尽职守,不负殿下信任!”顾满连忙躬身谢恩,语气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从森罗殿出来,顾满感觉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虽然知道恽城王绝不会就此罢休,未来的斗争只会更加凶险,但至少眼下,他们赢得了一场关键战役,拿到了实实在在的资本和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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