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重阳宫。
这一日,是重阳祖师王重阳的祭日。宫中气氛庄严肃穆,众弟子皆沐浴焚香,于大殿之内诵经祈福,追思祖师功德。
然而,在这片肃穆之中,却有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一个须发皆白、却满面红光、穿着邋里邋遢道袍的老者,如同孩童般蹦蹦跳跳地窜进了山门,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守山弟子见是他,皆不敢阻拦,反而面露笑意,恭敬行礼:“周师叔祖!”
来者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他虽然天性烂漫,行事疯疯癫癫,不拘小节,但对于师兄王重阳,却有着发自内心的、最深切的敬重。
一进入重阳宫范围,周伯通那跳脱的神情也稍稍收敛了一些,变得安静了些许。他先是规规矩矩地来到王重阳的画像和牌位前,上了三炷香,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些话,时而笑,时而叹气,仿佛师兄就在眼前一般。做完这一切,他才又恢复了那副老小孩的模样,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在山上寻找起来。
“小柳子!小柳子!快出来!老顽童回来啦!”他大呼小叫,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响亮。
他找的自然是柳志玄。全真教上下,能跟他玩到一块去的,大概就只有不怎么在乎身份、颇对他胃口的师侄孙了。
道观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柳志玄探出身来。他依旧穿着那身青布道袍,却洗得有些发白,袖口随意挽着,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哪有半分破裘千仞,伤欧阳锋,一声怒吼千军辟易的冷峻模样?看到大呼小叫的周伯通,他不仅没觉得被打扰,反而眼睛一亮,笑道:“师叔祖,您老人家鼻子真灵,我刚炖了两只山鸡,正愁没人分享呢。”
“哈哈!我就知道!”周伯通欢呼一声,窜进院子,果然闻到一股诱人的焦香从旁边的小厨房飘出,馋得他直流口水,“快快快,先让我尝尝味儿!”
柳志玄也不阻拦,任由他掀开锅盖偷食,自己则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看着周伯通被烫得哇哇叫又舍不得吐出来的滑稽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全真教上下,大概也只有在这位完全不懂什么叫礼法规矩的师叔祖面前,他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显露出本性中那份随意与不羁。
“唔唔…好吃!香!”周伯通烫得舌头发麻,却竖起了大拇指,含糊不清地称赞,“比皇宫里的御厨强多了!小柳子,你这手艺不开个酒楼,真是暴殄天物!”
“开酒楼多累,”柳志玄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还得应付各路牛鬼蛇神,哪有在这山里抓野味自己烤来得自在。”他说话间,又随手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动作娴熟自然,显然常做这些事。
祭奠祖师?对他而言,心意到了便可,何必拘泥于形式。比起在殿内枯坐诵经,他更愿意在这烟火气中,用美食慰藉一下这位像个老小孩似的师叔祖。
酒足饭饱(主要是周伯通风卷残云,柳志玄只是浅酌了几杯),周伯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院子里晒夕阳,舒服地眯起了眼。忽然,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兴致勃勃地道:“吃饱喝足,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小柳子,来来来,陪我过过招!让我看看你小子最近有没有偷懒!”
“师叔祖有命,岂敢不从?”柳志玄笑着站起身,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代替长剑,“正好我也新琢磨了几招,请师叔祖指点。”
终南山后山,松涛如海,云雾缭绕。
一处人迹罕至的论剑坪上,两道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交错穿梭,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惊起阵阵飞鸟。
老顽童周伯通哇哇大叫,身形如一道流转不定的烟云,使的正是他最得意的“空明拳”。拳劲至柔至空,仿佛能吸纳一切力道,将周遭的云雾都搅动得翻滚不息。然而,若有绝顶高手在此,便能看出他拳法中偶有一丝极不协调的滞涩,仿佛一套完美运转的机括中,突然卡入了一颗不属于它的珠子,虽瞬间即被更深厚的内力掩盖过去,但确然存在。
与他放对的,是全真教三代弟子中的异数——柳志玄。他面容英挺,眼神沉静,手中只是一根树枝,使的却是自创的“天绝剑法”。此剑法险绝凌厉,专攻人体气机转换的微妙间隙,剑尖颤动,每每直指周伯通拳法中那些微不可察的“卡顿”之处,逼得他不得不变招。
“师叔祖,您心神不宁啊!”柳志玄一剑刺出,剑尖嗡鸣,直点向周伯通左肋一处空档。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恰好是周伯通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且那一丝“不协调”之感即将出现的瞬间。
“放屁!你才不宁!你全家都不宁!” 周伯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一红,身形猛地一扭,于不可能处凭空生出一股力道,右手使空明拳化解剑招,左手却下意识地并指如剑,点向柳志玄的肩井穴。这一指飘忽灵动,劲力却阴柔狠辣,与全真教正宗玄功的浩然之气大相径庭!
这正是他无意中练成的《九阴真经》 上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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