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瞿子龙，现场顿时议论纷纷，嗡嗡作响：
"瞿子龙？不就是以前三车间那个小瞿吗？"
"他才被开除不到半年吧，怎么就回来承包厂子了呢？"
"完了完了，真要变成私营了..."
“管他私营国营，能发工资就是好营生。”
显然，瞿子龙承包机械一厂的事，早已经全厂皆知。
和瞿子龙熟识的职工纷纷上前。
师傅一把拉住瞿子龙的手：“糊涂啊小龙，你爸也是，两个都是这个厂的工人，厂子什么情况不晓得么？”
同是清南里的老邻居们也是满脸担忧：“是啊，老三，要不你再回去合计合计，一旦淌进这滩浑水，可不好脱身呢！”
瞿子龙正要说话，宽慰一下这些关心他的人。
姜斌已提前一步走至他身前：“大家好，我是县委书记姜斌，机械一厂改组，特别邀请龙华集团加入，并不是把厂子就全承包给瞿子龙先生，也就是说这是合营企业，如果遇到不可抗因为，县里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其倒闭破产的......”
大家还是担忧，原本和瞿子龙无关的人却已经等不及，纷纷出口嘲讽、挖苦。
“这话都听不懂么？有政府兜底，还怕什么？”
“是啊，经营不善县里负责，赚钱了就是瞿老三的！”
“对对对，人家当事人都不急，你们操个卵毛的心！”
一个络腮胡壮汉操着大嗓门嘫道：“不要哔哔咧咧地，没见人家美女带着大箱子要发钱么？赶紧发，发完还要去打牌呢！”
此人说话跋扈异常，丝毫不顾及县领导还在场，却瞬间得到大家拥护。
姜书记眉头一皱准备怒斥几句好为瞿子龙站台。
瞿子龙轻咳一声，抢先发话：“大家好，大家似乎已经迫不及待，那我简单说两句，咱们就开始发钱好不好。”
这个络腮胡他太熟悉了，八车间的，和三车间业务相似，这几年因竞争，两个车间斗争不断，加上两边年轻人冲动，几次肢体冲突导致三、八车间势同水火，一点就着。
络腮胡叫马呆力，仗着身高体大，这三年没少欺负三车间小年轻和瞿子龙。
一千多人听到要发钱，一下子都精神了，此起彼伏喊了几句好后，都没有谁示意安静，瞬间自觉的闭嘴。
瞿子龙继续讲话：“大家应该听闻过是我来承包机械一厂，对，这一个多月来，我和政府已经签好合同，该走的流程也差不多了，现在这个厂，说白了就是我的，我将为一厂、一厂职工负责，带领大家奔小康。”
奔小康这个词在八十年代还是很敏感的，因为现在全国的主题是温饱，很快现场就再次爆发此起彼伏的 切~~切~~声。
“说实话，我对一厂是有感情的，我相信大家也有，”瞿子龙不理大家，继续自己的节奏，“所以，我希望在座的都留下来，大家齐心协力把生产搞好，把日子过好！”
话音落下。
姜书记带头鼓掌，但是跟着鼓掌之声稀稀拉拉，连三车间的职工都不愿意、不相信瞿子龙。
白长基拿着一份文件宣读，大概的意思就是，现在机械一厂已经承包给瞿子龙，机械一厂性质由国营企业转化成民营企业，但是瞿子龙愿意承担厂子原先欠下的欠款：“包括拖欠大家的工资，针对全厂一千三百名职工，目前我们做出三个方案供大家选择。”
一、留在机械一厂，继续发光发热，基础工资在原先工资基础上上浮百分之三十，实行绩效和奖金方案，上不封顶。
二、直接分流，一厂买断职工工龄，此后与公司再无半点关系。
三、个人提出申请转调其他企事业机关单位，至于岗位，县委统筹调度，个人或选择服从，或选择放弃，放弃即视为辞职！
现场一下子炸了，开始大声议论起来。
三个选择，看似公平公正，实际内中门道颇多，比如买断工龄，好像能领一大兜钱，实则等于间接开除，以后何去何从，谁人管你死活。然后就是转调其他单位，不说谁心里都清楚，好的岗位能轮得上他们？别到时被分配乌龙山挖煤、街道上做环卫工，你还得感激涕零。
那就只剩留厂工作，但是私人企业真的把稳么？不一定，出去打工的街坊邻居时不时传回讯息，今天开张明天倒闭的厂子多了去了。
看着大家茫然无措的样子，瞿子龙拿起徐晓华手中提着的铁皮喇叭喊话：“大家不用急，给大家一天的时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这个时候，个人自行到厂办门口签订劳动合同、分流协议或调度申请。”轻轻咳嗽一声，吸引大家注意力，大声喊道：“现在，我把一厂欠各位的工资补发。”
瞿子龙示意安纤雪打开箱子。是一箱子大团结，在晨光下格外耀眼。
徐晓华接过铁皮喇叭拿起盘点清楚的账簿，"叫到名字的上来领钱！"
"张三！二百八！"
"李四！七百二！"
"王五！四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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