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我刚让他的主子吃了这么大苦头,还能忍着不动手,已经算客气了。”
雁归边说边走到雨落旁边,摸起它的背来。
“也对。”柳诗诗觉得合情合理。又想到夜行灯的事,试探道:
“你夜行灯来路不正吧?”
“怎么不正?虽说春花会不见得名声好,但交易全凭自愿从来未曾破例过。”
“既然如此,为何不敢去殿中见府君?而且,”柳诗诗蹲到他旁边,也摸起雨落的下巴:
“你好像也不愿意表露身份。难不成,犯了什么事?怕被认出来?”
雁归停下动作,看着她柔声问道:
“姑娘好奇?”
“好奇啊!”
“有多好奇?”
柳诗诗低头想了想,说道:
“好奇到有些怀疑,你就是鬼差口中说的那个采药人。”
雁归揉了揉雨落的肚子,风起也靠过来蹭柳诗诗,他低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如若就是我,姑娘当如何?”
柳诗诗惊讶极了,春花会主家宝物极多,有什么不能徐徐图之,还非得惹出这等麻烦事?怪不得不肯借灯,难不成惹怒府君的不是一件两件?
“……就……嗯……就……挺没想到的。”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虽然和雁归认识不过一两月,也算有点生死之交的意味。我也不是那等不识趣的人,好奇归好奇,早知道你如此不方便,我不借灯自己去也行啊。各中缘由若是触了你的伤心事,不说也可。”
雁归干脆席地而坐,靠在雨落身上,支着脑袋表情落寞地看向夜空:
“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为了救人。”
这个表情这个情节,她熟!不就是话本子里的为情所困么!
“难不成是为了心爱的姑娘?”
“嗯,当时她性命攸关,情急之下,我使了些法子,弄到了夜行灯,走了一趟。”
柳诗诗也学着他就地坐下,靠在风起身上,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后来呢?”
“后来费了很多功夫,总算救回来了。”
“那怎么不见你与她情意绵绵修成正果?若是她知道你夜不归宿,住在这里,不得吃醋嫉妒?”
“她不会嫉妒吃醋。”
柳诗诗顿时八卦心思大起:
“该不会,她不喜欢你?”
雁归换了个姿势,托着脸答道:
“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我喜欢她就可以了。”
柳诗诗不太理解他的做法:
“那姑娘知道你救了她吗?”
“不知道。”
“知道你为了她得罪地府吗?”
“不知道。”
“那她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哎~”柳诗诗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说他傻吧,感觉有点风凉话,毕竟子非鱼,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乐在其中?劝他换个人喜欢吧,好像有点不合时宜,这话自己来说,没什么用,除非他自己想通。
想起之前还留了一些山花酿,拿出来就地一人一口喝起来。
“我是不太懂为什么雁归不敢说,喜不喜欢,问了就有结果了。被拒绝也好断了念想,为自己活着,恣意潇洒,有何不可?”
雁归从她手中接过酒壶饮了一口:
“问不问也不是很重要。不知道也不重要。”
“该不会你救了她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她吧?”
“见不见也不重要。”
“厉害!”柳诗诗从心底里佩服雁归这般做法。一门心思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甘愿付出一切。换做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胸襟,或者说执念?才能既不想要,又默默付出。
“姑娘可能还不太懂。就像你今日走这一趟,让那小子慢慢养也可。何必又欠下人情,做这锦上添花的事?”
“那怎么一样?我这是随手能做,你至今还未被地府通缉,也算是有点运道了。虽然做不做,他的伤会好,看着他整夜难眠,心里还是想做些什么的。”
“姑娘说的就是我所想的。你看?这不都一样。”
“哎!先说好,我这不算欠下人情!”柳诗诗不知道怎么接雁归的话,干脆转移话题聊起别的来:
“有借有还么!这不是好好还给你了,也没出什么事。你要觉得不满意,这酒别喝了。”说着她就要去夺他手中的酒壶。
雁归笑了起来:
“好,喝过这壶就当两清。”
柳诗诗觉得雁归有时候还是挺爽快的,干脆将那一整壶让给他,重新拿出一壶喝起来。
“我还是挺佩服雁归的。若是我自己,很难为任何人做到这一步。”
“姑娘道法高深,怎么会杀不掉金针蜂?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为了护那小子。如今倒说这话,显得有些可笑。”雁归露出揶揄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啊……额……嗯……那……那……你光说这也不重要,那也不重要,那什么对你来说是重要的?”柳诗诗慌乱地硬生生转了话题。
“她开心,最重要。”
“含笑九泉也可以?”
“若是她自己愿意也可以。”
柳诗诗摇摇头,觉得雁归八成脑子坏掉了。平时看着一些话本子里情情爱爱,有时也会觉得其中一些表现不可理喻。但像雁归这样,实属算不上正常。
雁归似乎感觉到她的异样,扭头问道:
“我这样让姑娘害怕?”
柳诗诗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
“害怕倒谈不上,只是有些惋惜。好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为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姑娘舍身取义的。若是换个两情相悦的姑娘,岂不是美事一桩?那姑娘要是含笑九泉也可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救她?”
“因为她当时不快乐啊!我能做的就是让她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柳诗诗心中有个猜想:
“所以,你用了影灯?”
“倒不是因为这个,结果来看有这一层原因吧。”
“哎!那她现在快乐吗?”
听到这个提问,雁归定定看了她一阵,才答道:
“挺快乐的。”
“看我干嘛?”
“看你醉了没有。回头又发起酒疯,还得将你弄回床榻。”他似乎想到之前她醉酒的丑态,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