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昆仑冰原的路,少了来时的肃杀,多了几分平静。
林羽的伤势在玄冰秘境本源之力与龙契的滋养下恢复极快,左肩的蚀骨毒被彻底清除,修为甚至隐隐有突破炼气境的迹象。苏沐月始终伴在他身侧,偶尔为他梳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或是递上一块温热的干粮,无需过多言语,彼此的心意已在沉默中交融。
冰尘派了一支冰家护卫队护送他们至灵剑宗边界,临行前,这位白发老者将玄冰母石的另一半赠予林羽,沉声道:“玄冰大人的传承,终究要归于能守护它的人。冰家世代驻守冰原,若有一日你需要助力,只需持此母石,冰家子弟万死不辞。”
林羽接过母石,看着老者眼中的郑重,心中明白这份承诺的重量。千年前玄冰卫与冰家的羁绊,跨越时光,终究在他身上延续。
踏入灵剑宗地界时,已是半月之后。熟悉的灵气扑面而来,山道上巡逻的弟子看到林羽与苏沐月,先是惊讶,随即恭敬行礼——关于西域历练的消息早已传回宗门,林羽力阻影杀阁、重封域外邪魔的事迹,已在弟子间传为传奇。
回到内门,陈长老早已等候在剑心殿。这位寡言的长老看着林羽,眼中难得露出一丝暖意:“宗主与诸位长老已在殿内等候,随我来吧。”
剑心殿内,气氛肃穆。宗主灵虚子端坐首位,鹤发童颜,气息深不可测,周身仿佛有云雾缭绕。白玄长老与赵烈分坐两侧,前者眼中带着欣慰,后者则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扫过林羽时,闪过一丝阴鸷。
“林羽,你可知罪?”灵虚子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羽心中一凛,躬身道:“弟子不知。”
“擅闯玄冰秘境,私会冰家,甚至与影杀阁杀手缠斗,险些暴露宗门机密,你还说不知罪?”赵烈立刻出声,语气严厉。
“赵长老此言差矣。”白玄长老反驳道,“林羽此举,乃是为阻止影杀阁解封邪魔,保全大陆生灵,何罪之有?”
“哼,谁能证明他不是与影杀阁勾结,故意放出邪魔再假意封印,以此邀功?”赵烈冷笑。
林羽抬头,直视赵烈:“长老若要证据,弟子可呈上玄冰卫战报石板与玄冰大人残魂的馈赠。至于勾结影杀阁一说,敢问长老,赵峰为何会出现在秘境,手持解封钥匙?”
提到赵峰,赵烈的脸色微变,却强作镇定:“小儿一时糊涂,被影杀阁蛊惑,已被老夫带回严加管教。”
“管教?”林羽拿出一枚留影玉,注入灵力。玉中浮现出赵峰在祭坛前助纣为虐的画面,声音清晰可闻——“等邪魔大人出世,我赵家定能执掌灵剑宗……”
殿内一片寂静。
灵虚子的目光落在留影玉上,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赵烈的额头渗出冷汗,厉声道:“你伪造证据,污蔑执法长老家人,罪加一等!”
“够了。”灵虚子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赵烈,此事你难辞其咎。罚你闭门思过三年,赵家封地减半,即刻执行。”
赵烈浑身一颤,不甘地看向灵虚子,却终究不敢反驳,只能躬身领命。
处理完赵烈,灵虚子的目光转向林羽,语气缓和了许多:“你在西域的功绩,宗门已知。即日起,晋升你为核心弟子,赐你‘青云院’居住,月例加倍,可自由出入藏经阁三层。”
核心弟子!
这个消息让殿内众人皆是一惊。从内门弟子直接跃升核心,这在灵剑宗历史上从未有过。
林羽躬身谢恩,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他知道,这既是奖励,也是制衡——核心弟子的身份让他能接触更多机密,却也将他彻底推到了宗门权力斗争的风口浪尖。
离开剑心殿时,白玄长老悄然跟了出来,递给他一枚传讯符:“赵烈虽被处罚,但赵家在宗门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你务必小心。青云院附近,有老夫布下的暗哨,若遇危险,可捏碎此符。”
林羽接过传讯符,心中一暖:“多谢白长老。”
白玄叹了口气:“风清扬祖师的传承,终究是落在了可靠的人手里。只是……影杀阁虽遭重创,但其背后的势力远超想象,你仍需步步为营。”
回到青云院,这座位于内门之巅的院落比他之前的住处奢华许多,院中不仅有灵泉,还有一座小型演武场,灵气浓郁得近乎化为雾气。林羽刚坐下,苏沐月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这是用冰原雪莲熬制的,能稳固境界,你快趁热喝了。”
林羽接过汤药,暖意顺着喉咙滑下,不仅暖了身子,更暖了心。他看着苏沐月,轻声道:“此次西域之行,多谢你。”
苏沐月脸颊微红,转身整理桌上的典籍:“我们是同门,谢什么。对了,藏经阁三层新到了一批关于上古阵法的典籍,你不是一直想研究吗?”
林羽心中一动。玄冰秘境的封印之法让他意识到阵法的重要性,若能精通阵法,未来应对危机时便能多几分底气。
接下来的日子,林羽一边巩固修为,冲击炼气境,一边钻研阵法与《天风剑谱》的奥义。青云院的灵气与风痕剑的器灵相辅相成,他的进境一日千里,不出半月,便成功突破至炼气境一层,体内灵气化为液态,威力倍增。
这日,他正在演武场练习融合了阵法奥义的剑招,风痕剑的青光在身前交织成一道风阵,将飘落的落叶尽数绞碎。突然,传讯符微微发烫,传来白玄长老的消息:“速来藏经阁三层,有要事。”
林羽心中一凛,立刻收起长剑,朝着藏经阁赶去。
三层的气氛异常凝重。白玄长老正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云海,眉头紧锁。见到林羽,他转过身,递给他一卷卷宗:“你自己看吧。”
卷宗上记录着近月来的异动——灵城周边出现多起修士失踪案,现场只留下与影杀阁相似的黑气;西南边境的一处灵矿被不明势力袭击,守卫全灭,矿脉中的灵石不翼而飞;更诡异的是,断魂荒原的怨煞之气突然变得活跃,甚至有修士看到黑色的雾气凝聚成影,形似千年前的怨灵傀儡。
“影杀阁……没死绝?”林羽的脸色沉了下来。
“不止。”白玄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这些异动背后,隐隐有赵家旧部的影子。赵烈虽被禁足,但他暗中培养的势力,似乎与影杀阁的残余势力勾结在了一起。”
林羽握紧了拳头。他果然没猜错,赵烈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麻烦的是这个。”白玄长老拿出一块黑色的鳞片,鳞片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散发着与域外邪魔相似的气息,“这是在灵矿遗址发现的,经鉴定,属于一种从未见过的妖兽,实力堪比筑基境。”
林羽接过鳞片,龙契突然微微发烫,一股厌恶的情绪从玉佩中传来——这是邪魔的附庸种族,“蚀骨魔鳞兽”,千年前曾随邪魔一同入侵,早已被玄冰卫灭绝,如今竟再次出现!
“邪魔虽被封印,但它的气息已经泄露,正在催生新的魔物。”林羽沉声道。
白玄长老点点头:“宗主已决定,派你带队前往西南边境调查,务必查清魔鳞兽的来历,以及影杀阁与赵家旧部的勾结证据。”
林羽没有犹豫:“弟子遵命。”
“此行凶险,我会让苏沐月与你同去,她的冰系法术对阵魔物有克制之效。”白玄长老叮嘱道,“记住,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撤退。”
离开藏经阁时,夕阳正沉入云海,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林羽看着赵家所在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仿佛隐藏着无数阴谋。
他知道,玄冰秘境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影杀阁的余烬并未熄灭,赵家的反扑也已悄然展开。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灵剑宗的上空酝酿。
回到青云院,林羽将卷宗递给苏沐月。她看完后,秀眉紧蹙:“看来,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林羽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
风痕剑在剑鞘中轻轻震颤,仿佛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胸口的龙契散发着温热,如同玄冰大人与风清扬祖师的目光,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