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家荡产后他成了我的藏品
我继承了曾祖母的古董店,发现她留下的账本。
每一笔交易旁,都标注着客人用何种“代价”支付。
有人用十年寿命换妻子康复,有人用才华换富贵。
直到我看到自己的名字:“孙女林晚,支付爱情,换取学业成功。”
今天,一个男人走进店里,放下一枚校徽:
“我叫周凛,我想赎回林晚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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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长,傍晚的风卷着些微凉意,穿过半开的雕花木门,吹动了门楣下悬挂的一枚老旧铜铃。铃声空灵,不疾不徐,在这个被夕阳浸染得有些泛黄的时空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林晚坐在柜台后,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皮质封面已经磨损剥落的账本。空气里弥漫着旧木头、尘螨和某种不知名的淡雅香料混合的气息,这是“时雨斋”——她曾祖母留下的古董店——独有的味道。她继承这间店铺已经三个月,依旧没能完全熟悉这里每一件沉默古物所承载的沉甸甸的年岁。
指腹下是粗糙的纸页,泛黄发脆,上面是用一种早已不再流行的纤细钢笔字记录的条目。墨迹是沉静的黑色,偶尔夹杂着些许褪色的蓝。起初,林晚只当这是普通的经营账册,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售出某件物品,收入几何。但看得久了,她才渐渐品出不对劲。
没有金额。
每一行交易记录旁,标注的并非银钱数目,而是一行行小字,诡谲得令人脊背生寒。
“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初八,李张氏,请走白玉净瓶一只,支付‘长子三年阳寿’,为其夫延医问药。”
“庚申年仲夏,赵明远,取走青玉扳指一枚,支付‘绘画天赋’,换取商会主席之位。”
“甲子年秋,苏婉卿,购得鎏金梳妆匣一台,支付‘关于初恋的全部记忆’,换取家族认可之姻缘。”
……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用健康换取财富,用才智换取平安,用情感换取机遇……这哪里是账本,分明是一卷浮世众生的欲望与代价清单。林晚的手指有些发凉,她无法想象,那位在家族相册里总是穿着素雅旗袍、眉目温婉的曾祖母,是如何面无表情地写下这些条目的。这间“时雨斋”,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意?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尖无意识地往后翻动着。账本记录了近一个世纪的流转,越往后,字迹越新,但也越稀疏。直到接近末尾,一页空白的纸上,一行墨色相对新鲜的记录,猛地攫住了她的呼吸。
“公元二零一一年,夏。孙女林晚,支付‘爱情’,换取‘国立东南大学录取通知书’。”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周围古旧货架的阴影,墙角那座西洋座钟单调的滴答声,窗外渐沉的暮色,瞬间扭曲、旋转,将她紧紧包裹,窒息般压迫而来。
二零一一年。那是她高考的那一年。她记得那个夏天异常炎热,记得模拟考失利后父母的焦虑,记得自己没日没夜埋在题海里的昏沉,也记得……收到录取通知书时,那预期中的狂喜并未如期而至,心头反而是一片奇异的、被掏空后的麻木。
从那以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确实不一样了。青春年华,不是没有过心动瞬间,不是没有遇到过示好的人,可那些情绪总是浅尝辄止,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毛玻璃。她可以理性地分析对方的条件,可以得体地应对交往,却始终无法真正地“感受”到那种被称为“爱情”的、足以焚烧一切的炽热。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天性凉薄,或是将全部精力投入了学业与之后的工作。
原来不是。
原来,是她自己“支付”了出去。在这间她刚刚继承的、充满诡异传说的古董店里,由她至亲的曾祖母,亲手执笔,完成了一场她毫无记忆的交易。
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布料,黏腻地贴着皮肤。她盯着那行字,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支付……爱情?怎么支付的?曾祖母是如何取走的?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个所谓的“录取通知书”,真的是靠这种……这种交易换来的吗?如果她没有支付,她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内心。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猛地合上账本,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店里回荡。
就在这时,门楣下的铜铃,又一次响了。
这一次,铃声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林晚抬起头,看到一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夕阳最后的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轮廓。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年纪看上去与她相仿,或许稍长几岁,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郁,像是承载了过多风霜的远山。他的目光在店内缓缓扫过,掠过博古架上那些蒙尘的瓷器、斑驳的铜器、色彩暗淡的织锦,最后,落在了柜台后的林晚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