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无甲子,悟道不知年。
当陈青再次睁开眼,眸中五色神光内敛,化为一片温润深邃的平静。
他周身流转的五行气息圆融无瑕,与刚入此地时判若两人。
此次闭关,过去了半年之久。
他起身整了整衣袍,对着空寂的大殿深处,郑重地躬身一礼。
“晚辈此番收获匪浅,谢过前辈护法传道之恩。”
器灵的身影缓缓浮现,比半年前更加虚幻。
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欣慰与释然。
“大道在前,莫要回头。”
“去了玄牝大世界,若有机会,代我向主人问好。”
白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怀念。
陈青闻言,心神微震。
他在外门时,天天路过祖师堂,口称“五行真人”,潜意识里以为祖师已作古。
此刻被点醒,他才猛然意识到,对于那种境界的修士而言,千年光阴算什么。
自己飞升之后,说不定真能见到一位正值鼎盛时期的五行真人。
“祖师的名讳是?”陈青不禁好奇问道。
“名讳?”
白珩虚幻的身影微微一滞,面露困惑,努力思索着,“主人她,好像叫素...”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许迷茫:“奇怪,老夫忘了。这千载孤守,似乎磨损了些记忆。”
“罢了。”
白珩不再纠结,一道精纯温和的五行灵光自他指尖弹出,没入陈青的手腕。
“若有缘相见,你自会知晓。”
陈青内视己身,察觉不到任何异样或束缚。
那道灵光彻底融入了他的气血根基,了无痕迹。
“此乃一道五行印记。”
“若你将来遇到主人,或接近与她同源的力量时,它自会有所感应。”
陈青缓步踏出五灵妙法殿。
殿外天光清朗,微风拂过,带着草木清香。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圆融与自在。
与修炼风雷之力时那种撕裂长空,雷霆万钧的狂暴刚猛截然不同。
五行之道带给他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心安。
陈青心念微动,五脏六腑内五行灵力如臂使指,浑然一体。
五种性质迥异的力量,在他体内循环往复,相生相济,构筑成一个无缺无漏,自成天地的完美循环。
天地万物,皆在五行之中;
而五行运转,不过一念之间。
“此次闭关,不仅创出《五行亟雷印》,更将以往修行中那些不易察觉的疏漏与短板,尽数补全。”
他内视己身,只见道基晶莹剔透,五色光华流转不息,再无半分滞涩与瑕疵。
这已非简单的“坚固”所能形容,而是一种趋近于道法自然的圆满状态。
“我怎么感觉,再这么修炼下去,资质又要进阶了。”
陈青现在的灵根资质是极品灵根。
可随着他的修为日益精深,极品灵根对他的加成越来越少。
他的灵躯在多次淬炼下不断接近灵体的状态。
也许不用很久,他的资质会随着修为的提升再次蜕变。
“呵。”
识海深处,传来虞玉一声清浅的,带着几分玩味的低笑:“你们这五行宗,倒是有趣。连开派祖师的名讳,都能忘得如此干净?”
陈青闻言,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弟子也觉蹊跷。或许是宗门历经数次大劫,关乎祖师的原始典籍不幸遗失了?又或者,其中另有隐情。”
他回想起老者那迷茫的神情,以及宗门记载中模糊的痕迹,总觉得这不是简单的遗忘。
“光阴足以湮灭一切事物,或许非是遗忘,而是其名已触及某种禁忌,不可言,不可记。又或许...”
她语气微顿,似在推演,带着一丝极淡的兴味.
“是你家祖师自己,不愿留名呢?”
“多想无益。”
陈青收敛心神,惊觉自己此次回宗闭关,已过去了半年光阴。
距离天骄盛会,只剩下六年半时间。
强烈的紧迫感油然而生。
他需要更多的机缘来加速修行。
“宗门内的庚金秘境虽好,但于如今的《流光真经》而言,仍是杯水车薪。”
他眉头微蹙,心中思忖。
“必须找到更逆天、更直接的机缘。”
他不敢奢求巺风震雷府那般千年难遇的造化,可至少,也需得是天衍塔那种能让人立竿见影提升的宝地。
不是他急功近利,而是那“十年之期”如同一柄悬顶利剑。
若不能在此之前获得加入瀚海天宫、使用界域传送阵的资格,待到上界那位大能降临,他绝无生路。
连师尊虞玉都需避其锋芒的存在,捏死他如同碾碎蚂蚁。
“闭门造车终是下策,还是去请教宗主吧。”
念及此处。
陈青身形一动,朝宗主殿掠去。
集思广益,方是正道。
殿内。
万和玉听完陈青的来意,沉吟片刻,还真提供了一个方向。
“若你执意寻求最快的提升之路,或可往瀚海天宫下设的琉璃巡天殿一试。”
“瀚海天宫?它对宗门之外的修士开放?”
陈青对瀚海天宫不甚了解。
“自然不是无偿开放。”
万和玉解释道:“瀚海天宫麾下设有琉璃巡天殿,名义上向整个琉璃界开放。”
“修士可付出巨大代价——例如珍稀宝物、功法秘籍,或是完成其发布的艰险任务,来换取进入其下辖部分秘境修炼的资格,亦可在其中寻找同道,一起探索凶险的远古遗迹。”
“这听起来,与天衍城有些类似?”
“不一样。”
万和玉摇头道:“天衍城鱼龙混杂,兼容并包,各有算计。”
“而琉璃巡天殿背后直指瀚海天宫,代表的是瀚海天宫不容置疑的秩序。”
“它所掌握的消息,秘境,传承,全部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提升实力,突破境界,斗争要直白激烈的多。”
他看向陈青,目光凝重:“你若想去,只能靠自己去搏杀,宗门可没办法帮你。”
陈青心中已然明了。
照宗主这么说。
这琉璃巡天殿,他肯定要闯一闯的。
入夜。
陈青于旧居内静坐,忽闻院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叩门声。
稍微感知,便知来者。
“稀客啊稀客。”
“是什么风把我们五行商会日理万机的陆大会长给吹来了?”
开门后,月光下的窈窕身影一时让他有些出神。
陆从灵一袭得体的月白法袍,不施粉黛。
长发绾成简洁的发髻,以一根青玉簪固定,衬得其颈项修长,气质如兰。
这位五行商会会长面对他这位风头正盛的天骄气场丝毫不落下风。
“怎么。”
她唇角微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陈大天骄回来了半年,我这大忙人若再不来拜见,怕是以后五行宗都没我们商会立足之地了。”
“不请我进去吗?”
陈从灵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度,与陈青记忆中那个在家族讲堂前还需反复背诵台词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这份独属于掌权者的气场,让陈青眼底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惊艳与恍然。
“两年不见,变化都挺大的。”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侧身让开通道,语气中带着由衷的赞叹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陆大会长,请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