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岳嘻嘻一笑,“现在才发现不嫌太晚了吗?”谷风怒极,伸手要拔兵刃。雷鸣震也伸手往怀中掏去,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赖以御敌的霹雳弹昨夜被擒时都已落入江岳之手,愈加愤恨,拿起独门兵刃雷公杵,就要上去找江岳算账。
江岳道:“不与你们玩了。”手指一弹,手中一颗丹丸迅疾飞出,雷鸣震一见惊呼:“是霹雳弹!小心!”
然这霹雳弹来势甚急,瞬间已击中徐炎那碗还未吃一口的面。嘭的一声面碗炸的稀碎,面汤四散,连桌子都震裂两半。谷、雷两人危急中本能向后一个纵跃,才幸而没被霹雳弹所伤,可仍不免被四散的碗片划了几道浅浅伤口,衣服上更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面汤,狼狈不堪。
徐炎一看,却吃惊地发现自己那碗被炸的洒落一地的面条中,赫然躺着一只死老鼠,谷风和雷鸣震脸上更是尴尬地难看。徐炎这才醒悟,知道若非江岳的“无理取闹”,这只死老鼠纵吃不到他肚子里,也必恶心得他几个月吃不下饭。想到几次蒙他相助,心中不禁对他更是感激。
江岳拍手笑道:“好啊,老天有眼,这死老鼠汤不溅好人,只溅坏蛋。”雷鸣震怒道:“臭小子,有种别走,老子跟你见个死活!”江岳笑道:“你只当我没种好了,你想见个死活,我还嫌你臭呢。”扬手又扔出一颗丹丸,不忘白了徐炎一眼,纵身一跃破窗而去了。
徐炎不知这次又是什么鬼花样,又拉着掌柜和小二往后退了退。雷鸣震认出这是他家遇险保命时所用的烟雾弹,喊道:“小心,捂住口鼻!”这丹丸凌空炸开,果然满室浓烟密布,方寸之间不见人影。徐炎听得雷鸣震提醒,不及多想一手一个帮掌柜和小二掩住口鼻,自己却被烟雾迷得眼泪直流,呛声不止。
雷鸣震拨散迷雾,才发现江岳已经走了,忙喊向谷风道:“谷兄,别让那小子逃了,咱们快追!”谷风灰心丧气地道:“人都走了还追什么追!”一边把脏了的外袍脱下,一把扔到了屋角,又倒酒冲了冲手,一边抱怨道:“整日跟我夸耀你们雷家的火器多厉害,现在倒好,这厉害竟都自己尝了。”雷鸣震被他说得有些惭愧,自然也就不再提追人的事。
谷风焦躁地问掌柜道:“镇子上可有裁缝铺子?”小二抢着笑道:“不瞒客官,镇里原有两个裁缝的,这一战乱,一个逃回老家了,一个搬去泰安了。”掌柜也道:“小老儿还有身过年衣服,虽说旧了点,却也干净,看身量应该也合适,客官若不嫌弃,就先将就一下。”谷风点了点头,掌柜进去拿去了。
雷鸣震见地上那只死老鼠太过扎眼,冲小二道:“还不快收拾了!”小二连忙答应着,雷鸣震向徐炎笑道:“徐兄,此事……”谷风指着小二道:“你们店里怎么搞的!让你们煮碗面怎么煮出老鼠来了?”小二一脸无辜地看着谷风,马上会意,无奈道:“是小店的不是,想是后厨太不小心,才让它钻进去的。”谷风喝道:“光不小心就完了吗?你们自己煮出来的,给我自己吃下去!”小二一脸为难,可怜巴巴地看着徐炎。
徐炎自然看得出这一切都是谷风的授意,他本也厌恶小二的趋炎附势,本拟不管,让他来个自作自受,但见他那副可怜相,终究是心一软,道:“既然是不小心,大家都没吃到,就算了吧。”谷风这才道:“哼,这次就先饶了你。”
这时掌柜已经将那件过年衣服拿了出来,无非是件洗干净了没有补丁的粗布袍子,谷风拿在手里看来看去,叹口气终于还是披在了身上,给了掌柜一钱碎银子,掌柜坚持不要,谷风将银子扔在柜上,出门去了。小二干净利落地把地上的杂物收拾干净,连着那件被谷风扔在角落的锦袍,回到后堂,喜滋滋地揣进了怀里。
徐炎和雷鸣震骑着谷风买来的瘦马,和谷风一路向泰安赶去。因为他们的马瘦弱,谷风也只得慢慢随着他们。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已隐隐可以看到泰安城的城门了。谷风喜道:“好了,可算是到了。”刚要纵马赶去,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喧闹,其中夹杂哭喊之声。
几人猛然回头一看,见远处乌压压人潮涌动朝这边赶来。再细细一看,走在最前面的均是衣衫褴褛扶老携幼的百姓,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嘶喊“清兵来啦!清兵来啦!”谷风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咱们快些入城!”雷鸣震扬鞭一指,“看!”只见城门处吊桥已然缓缓拉起,显然守城官兵是为求自保,决计不管这群百姓死活,不想放他们入城了。
谷风恨恨地一甩马鞭,骂道:“这帮没眼的东西,不知道老子还没入城吗?”徐炎纵马跃上旁边的一座高岗,举目眺望,道:“看这样子,这些逃亡的百姓足有上千人,后面还跟着几百官兵,咦?这是怎么回事?”雷鸣震问道:“徐兄,怎么了?”徐炎朗声道:“后面追赶的清军骑兵不多啊,最多二三十骑的样子,官兵足有数百,何必溃逃?”谷风道:“哼,关内的兵都是些久不操练的兵油子,哪里能跟关外辽东前线的百战之师比,自然更不是满洲铁骑的对手了。”
徐炎只见败逃的官军跑的快,已然追上了百姓,有几个领头的不问老幼挥舞大刀砍倒了几个挡在前面的人,口中气急败坏地骂道:“都给老子滚开!再挡道别快老子的刀下不留情!”
徐炎不禁怒道:“这帮兵痞!见了清兵抱头鼠窜,欺负起老百姓却这般蛮横!”雷鸣震道:“管他呢,咱们还是快些想办法入城要紧。”谷风却道:“几十个鞑子兵就敢如此猖獗,分明是欺我汉人无人,既然他们送上门来,我们就在这里截杀了他们,也好在江湖群雄面前显显咱的威风!”
雷鸣震还有些迟疑,徐炎却道:“说得对!这帮鞑子来我中原横行惯了,目中无人,正好挫一挫他们锐气,解救这些难民。”谷风听了,更是意气高扬,雷鸣震自然也就不再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