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前三天,府城药行的人到了。两辆青布马车停在青石镇口,车帘掀开,走下来两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一个面色温和,手里握着把折扇;另一个神情严肃,背着个沉甸甸的木箱,一看就是懂行的。
“在下林管事,这位是我们药行的周药师。”温和的中年人拱手笑道,“久闻青石镇有异谷灵壤,特来拜会。”
里正赶紧迎上去:“林管事、周药师一路辛苦,快请进祠堂歇脚。”他朝身后喊了声,“墨渊,把准备好的异谷样品拿来。”
墨渊抱着个锦盒从人群里走出,盒里铺着防潮纸,放着一小捧异谷——紫金色的谷粒饱满圆润,表面泛着淡淡的银光,刚一打开盒盖,清冽的甜香就散了开来。
周药师眼睛一亮,伸手捻起一粒谷粒,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刮表皮,眉头渐渐舒展:“果然有灵气,表皮的银霜是天地精华所凝,不错。”
林管事也凑近看了看,笑着说:“早就听掌柜的提过,说青石镇的异谷能培元补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簇拥着两人往祠堂走,田埂上的孩子们好奇地跟着,被张婶笑着赶走:“别瞎闹,让客人看笑话。”
祠堂里早已摆好了桌椅,桌上放着新沏的茶,还有一盘用异谷面做的糕点。秦老拄着拐杖坐在主位,见了两人,微微点头:“两位远来是客,有话慢慢说。”
周药师没急着喝茶,反而起身道:“听说灵壤就在附近?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自然可以。”墨渊起身引路,“灵壤离这不远,走路一刻钟就到。”
一行人往试验田走去,周药师走得最慢,时不时停下来观察路边的土壤和草木,偶尔还蹲下捏把土闻闻。“你们这的土确实不一样,”他对身边的林管事说,“普通黄土里都带着点灵气,看来那片灵壤不一般。”
到了试验田,周药师看着满眼的异谷穗,眼睛更亮了。穗子上的紫金色在阳光下格外润泽,托穗架支着沉甸甸的谷穗,风吹过,发出“沙沙”的轻响。他走到田埂边,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异谷的叶片,指尖触到谷粒上的银霜,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林管事问。
“这银霜会动。”周药师指着谷粒,只见银霜随着他的触碰,缓缓流动了一下,像有生命似的,“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谷物,果然是天地灵秀所钟。”
墨渊笑着解释:“这异谷受灵壤滋养,从发芽到结果,都带着灵气,银霜就是灵气凝的。”他又指了指旁边新扩的灵壤,“那边是今年新养的灵壤,用了月心草和凝灵晶,明年也能种出这样的异谷。”
周药师走到新灵壤边,抓了把土放在手心搓揉,土粒细腻温润,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养得不错,”他点头,“灵气虽不如老灵壤足,但后劲很足,看来你们很懂侍弄之道。”
林管事在一旁和里正攀谈,打听着异谷的产量和养护方法,里正一一细说,还把记着数据的账册拿给他看。“今年老灵壤亩产至少三石五,新灵壤明年预计也能有两石,”里正指着账册,“我们想跟药行订个长期契约,每年给你们供一千斤,价钱就按之前说的,如何?”
林管事看着账册上清晰的记录,又看了看长势喜人的异谷,笑道:“里正办事真是踏实。一千斤没问题,价钱我们再让一成,只求你们保证品相,绝不掺假。”
“这放心!”王铁匠在旁边插嘴,“我们青石镇的人做事讲规矩,绝不来虚的!”
周药师这时也检查完了,走过来说:“异谷品质上乘,我刚才采了点样本,回去化验后,若是药效符合预期,往后还能再提价。”他看着墨渊,“你们用灵壤种出这等好物,不容易,值得这个价。”
往回走时,周药师忽然问:“你们这灵壤的灵气,是不是和东边的望月崖有关?”
墨渊心里一惊,点头道:“药师怎么知道?”
“我刚才观气脉,发现灵气是从东边山脉过来的,”周药师望着望月崖的方向,“那座山崖下怕是藏着灵脉,你们好福气,占了这等宝地。”
这话一出,大家心里都亮堂了——原来灵壤的根在望月崖,难怪能养出异谷这等灵物。
回到祠堂,双方很快签了契约,林管事留下定金,说明年秋收后就派人来运谷。临走时,周药师特意叮嘱墨渊:“灵脉虽好,但不可过度开采,灵壤扩种要循序渐进,不然伤了根本,就得不偿失了。”
墨渊把话记在心里,点头应下。
马车走远后,张婶笑着说:“这下好了,有了长期买卖,往后日子更有奔头了!”
秦老捋着胡子,目光落在望月崖的方向,缓缓道:“是福是祸,还得看咱们自己怎么守。这灵脉和异谷,是老天赏的饭,得惜着吃,才能长久。”
墨渊望着试验田的方向,异谷穗在夕阳下泛着紫金色的光,像在回应秦老的话。他知道,客来了,买卖成了,但这只是开始,往后守好灵壤,护好灵脉,让日子稳稳当当过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
风从望月崖的方向吹来,带着淡淡的灵气,混着异谷的甜香,把整个青石镇都裹在温润的气息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