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走了,只留下那卷沉甸甸的竹简,和一句冰冷的忠告。
凌岳拿起竹简,在烛光下缓缓的展开。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详细记录了骠骑军中校尉以上将领的一切,从姓名籍贯到战功性格。其中十几个名字,被卫青用朱砂笔画了圈。
凌岳的目光在那些圈出来的名字上扫过,有几个他还有印象,就是前几天在驿站里,带头向他单膝下跪的人。
那一跪,跪的是他们心里的冠军侯。
这既是在表明立场,也是在警告他。
凌岳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他没生气,只是觉得这事儿,比他想的还有点意思。
卫青的好意,是想让他照着名单办事。但凌岳不想。
这支军队的病根,是所有人心里的那个人。
不把那位的影子从他们心里抹掉,换谁来都没用。
凌岳将竹简合上,随手扔进了眼前的火盆。
竹简的边缘立刻被火苗吞噬,蜷曲变黑,发出噼啪的轻响,最后化为一缕青烟。
这火烧掉的,是卫青给他的框架。
从现在起,这支军队,他要用自己的法子来管。
屋外的风雪,好像更大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骠骑军大营的校场上,寒风刺骨,刮在人脸上生疼。
所有校尉以上的将领都接到了军令在此集合。他们穿着厚重的冬甲,呵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在头盔边结成细碎的冰霜。
每个人都站得笔直,但交换的眼神里,都带着浓浓的疑惑和一丝警惕。
赵破奴和李敢站在最前面,脸色同样凝重。
他们也不知道凌岳一大早把所有人叫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凌岳来了。
凌岳没穿那身代表代理将军身份的银甲,只是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外面罩了件防风的狼皮大氅。
他身后没跟亲卫,就一个人,手里拿着几卷新剥的羊皮纸,步履沉稳的走上将台。
他一出现,校场上最后一点小声议论也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明明穿的很简单,却自带一股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凌岳走到将台之上,锐利的目光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群。
校场上很安静,只有帅旗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发出沉闷的呼啸。
“各位。”凌岳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寒风里却传的特别清楚,“从今天起,军中施行三条新规。”
他没说任何废话,直接展开了第一卷羊皮纸。
“第一条,军功赏罚,以后按积分算。”
他话音一落,底下立刻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许多人脸上都写满了不敢相信。
“以后,斩首一级,记一分。俘虏一名,记一分。夺旗一面,记十分。提供关键情报,看情报的价值,记五到二十分。”
凌岳的声音平稳有力,“所有积分,由各营文书记载,每天汇总,每周张榜公布。谁打了多少,谁都能看见。”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道。
“积分可以换钱,换粮,换官职!一分换十钱,一百分可晋一级!明码标价!谁的功劳,就是谁的,谁也抢不走!”
这话一出,底下瞬间炸了!
那些出身贫寒、全凭一腔热血博前程的年轻军官,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呼吸都粗重起来。
一个站在后排的年轻队率,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最怕的就是拼了命,功劳却被上官轻飘飘一句话抹掉。
现在,这条路被摆在了明面上!
凌岳没理会他们的反应,又展开了第二卷羊皮纸。
“第二条,后勤保障,谁的摊子谁负责。”
“从今天起,每个百人队设一名军需官,专门管物资申领和发放。发的箭矢、伤药和干粮,都得有记录,有签字。谁的队,谁负责。要是打仗的时候物资短缺,或者打完仗物资对不上账,我只找这个军需官。”
“另外,所有士兵的冬衣皮靴和兵器,统一登记造册。有损坏,立刻上报更换。如果有人因为装备问题在战场上吃了亏,我拿你们的脑袋是问!”
这下,不光是年轻军官,连一些胡子拉碴的老都尉也开始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震惊。
他们都是带兵的人,太清楚后勤的重要了。
以前军需处那帮人仗着手里有权,克扣军饷、以次充好的事没少干,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凌岳这法子,简直是从根上解决了问题,把权力下放,把责任压实!
赵破奴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他就知道,岳哥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总能找到最要命的那个点。
凌岳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那几个被他记在心里的、卫青画了圈的将领身上。
他看到他们虽然也有些意动,但骨子里的那种不屑和怀疑,并没有减少分毫。
他心里清楚,前面这两条是给甜头,真正的硬骨头在后头。
凌岳缓缓展开了第三卷羊皮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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