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内,气氛很沉重。
浑邪王请求投降的国书就放在桌上,但这封信带来的不是高兴,而是深深的怀疑和不安。
“陛下,绝对不行!”
丞相公孙弘年纪大了,声音发颤,一脸担心地第一个站出来,“浑邪王手下能打仗的士兵有四万,都是打老了仗的精兵。伊稚斜单于刚在河西吃了大亏,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人投靠我们?这投降九成是假的!是匈奴人设的套,想把我们的大军骗到边境上,一口气吃掉!”
“丞相说的对!”
御史中丞杜周跟着说,他阴沉的目光扫过那些主张开战的人,声音尖锐,“那浑邪王是草原上吃肉的狼,喂不熟的!饿了就想来要吃的,一旦喂饱了,马上就会反咬一口!要是派大军去接受投降,花的钱粮得上百万,万一出了事,几万士兵的命谁来负责?这风险太大了,不能冒!”
殿里顿时一片嗡嗡声,大部分文官和几个打过败仗的老将,都对这种事心里有阴影,纷纷表示应该先看看情况,让匈奴人自己斗。
“一群胆小鬼!”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
霍去病从武将队伍里大步走了出来,他今天虽然穿着朝服,但身上那股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杀气一点没少。他扫视一圈,最后看着公孙弘和杜周,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怕什么?匈奴人的刀还没到脖子上,自己倒先吓破胆了?”
霍去病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的很有力,整个大殿没人敢出声。“四万匈奴骑兵,那是随时会要了我大汉边境百姓命的东西!现在有机会一次性解决这个麻烦,你们却想等着他们缓过劲来,再来打我们?这是什么蠢道理。”
霍去病猛地转向龙椅,对着脸色难看的刘彻抱拳,大声说:“陛下!臣觉得,这是老天给的好机会!一旦收服了浑邪王,河西走廊就彻底是我们的了,我们的大军就能直接打到单于王庭去!至于风险……”
霍去病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看着那些脸都气红了的官员:“我霍去病带兵,哪次不是在危险里找机会赢?八百人打下龙城,一万人平定河西,哪一次不是把命豁出去了?我大汉的江山,难道是你们在长安城里吵架吵出来的吗?”
这话太扎心了,堵得公孙弘他们说不出话,只能吹胡子瞪眼,气得浑身发抖。
“骠骑将军年轻有锐气,是好事。”一个白头发的老侯爷颤巍巍走出来,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可接受投降跟打仗不一样,主帅得到现场去,被几万投降的兵围着,太危险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主帅出了事,那些降军再闹起来,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这话一出,大殿里刚刚被霍去病说得有点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又凉了。
是啊,谁去?谁去当这个随时可能被乱刀砍死的主帅?
卫青站在最前面,眼角不停的跳,袖子里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他看着外甥笔直的背影,心里又骄傲又担心。
龙椅上的刘彻,手指在扶手上慢慢敲着。
老侯爷担心的,也正是他最担心的。他需要一个好办法,一个能说服所有人,也说服他自己的办法。
就在这片寂静中,霍去病又往前走了一步,声音猛的提高,一字一顿的说:
“陛下!臣,霍去病,愿意代表大汉去河西,接受浑邪王的投降!”
满朝文武全都惊呆了。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过,这位新封的冠军侯,竟然要拿自己金贵的命,去当那个危险的诱饵!
“去病,不行!”卫青再也忍不住,低声喊了出来。
“陛下,冠军侯是国家的宝贝,怎么能让他去冒这种险?绝对不行啊!”公孙弘大惊失色,哭着跪了下去。
“陛下,我愿意一起去!”
又一个清楚又坚定的声音,从霍去病身后传来。
凌岳穿着新做的关内侯朝服,慢慢走了出来,和霍去病并排站着。凌岳不像霍去病那么张扬,但整个人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势。他迎着满朝官员怀疑的目光,平静的看着龙椅上的刘彻。
“凌岳,你……”霍去病回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默契。
凌岳没看霍去病,而是对着刘彻深深鞠了一躬,才抬起头,把他跟霍去病商量好,又在心里想了很多遍的计划,清楚的说了出来:
“陛下,这事能成!只要分两拨人,一明一暗。”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冠军侯在明处,去接受投降的地方,用他的威名镇住场子,把所有想动手的人都吸引过来。他就是诱饵!”
“而我,就在暗处。我藏在亲兵里,混在乱局中。等刺客动手的那一刻,从他想不到的地方冲出来,一招杀了他!我就是那把剑!”
凌岳顿了顿,声音更有力了:“冠军侯是国家的宝剑,我就是保护宝剑的剑鞘!这次去西边,我跟冠军侯一起去,一起回!”
“胡说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