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这是要吓杀王某?
可他话音刚落,张绣的狼首刀又往外送了半寸,吓杀你?张绣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刀背,堂堂黑虎寨大当家什么时候成了曹操的说客??
子敬!
鲁肃从城楼下拾级而上,玄色大氅沾着碎雪,腰间玉珏撞出细碎的响。
他先冲张绣拱了拱手,又转向王寻露出温文笑意:王大当家莫怪,我家将军刚收到密报,前日曹军运粮队过九曲峡时,车辙印比往常深三寸——他指尖轻点城垛上的积雪,怕不是藏了甲士。
王寻瞳孔微缩。
黑虎寨占着九曲天荡峡的咽喉,本以为曹操忙着打徐州,暂时顾不上这穷山恶水,暂时投靠也能占点好处,可若曹军真在峡口埋伏...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狼皮钱袋,那里装着上个月截的曹军密信。
大当家的酒坛碎了可惜。鲁肃忽然看向地上碎掉的陶片,这是南阳烧坊的琥珀光,去年八月曹操送了十坛给袁本初,不想大当家倒先尝着了。
他抬眼时眸中带笑,曹公这般厚待,莫不是真的放心你们黑虎寨了?
“前有文和(张绣)之事历历在目,大当家还要一味的想想曹操吗?不如转投我家主公,也能谋条好生路!”
王寻后槽牙咬得发疼。
鲁先生这是说吴某成了砧上肉?
他扯过腰间酒囊猛灌一口,辛辣烧得眼眶发红,黑虎寨占着十八道险峰,就算曹操亲来——
大当家也不可能一辈子不下山吧?这乱世之中还是得有个靠山为好。
鲁肃的声音突然轻了。
王寻酒囊落地,指节攥得泛白。
以曹操的多疑,不可能任凭大当家把持这么重要的地方的
鲁肃的声音又悠悠传来,即便大当家不降,他们只需许下些金银财宝,就可以换个新当家——比如杨二当家?毕竟财锦动人心嘛!
王寻猛地转头。
一旁不远处的杨林被目光刺到,慌忙垂下头,可眼底那丝不甘还是漏了出来——上个月分赃时,这小子就撺掇着去投曹操,说什么一直当山贼能有什么前程。
此刻雪光映着杨林的脸,王寻突然想起他刚进寨子时的模样:瘦得像根麻秆,被狼追得滚下山坡,是自己用刀挑开狼嘴救了他。
鲁先生好手段。王寻抹了把脸,雪水混着泪糊在胡须上,但王某要见温侯本人。
他踢开脚边的酒坛碎片,三日后,九曲峡中峰,他带五骑,我带五骑——他盯着张绣腰间的狼首刀,若他敢来,黑虎寨的箭只射曹军,若不敢...
温侯天下无敌又有哪儿是不敢去的?
张绣突然插了话,狼首刀地入鞘,震得城垛积雪簌簌落下,三日后卯时,中峰见。
他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对了,方才那坛酒——他低头看了眼吴显靴底的酒渍,是曹操去年抢的南阳百姓的粮酿的。
王寻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杨林凑过来时,他反手就是一耳光,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当老大了?
他踹翻脚边的酒囊,去把乐进那狗东西赶出去,告诉那曹营的,黑虎寨的门不是谁都能进!
乐进是被人架着扔出寨门的。
他摔在雪地里,铠甲撞得生疼,抬头正看见寨门上方黑虎寨三个大字被雪水冲得模糊。
好个王寻!他踉跄着爬起来,抽出腰间佩刀砍向路边老松,等某带三千虎豹骑杀回来,定要把这寨子烧成白地!
“将军勿恼。”
一个声音从树后传来。
“扬林?你们是不是活腻了!敢把老子丢出来!”
乐进的口水都要溅到扬林的嘴巴里了,但扬林却毫不在意,咧嘴一笑后开口道:
“大当家鬼迷心窍非要转投吕布,小人不才,愿替将军除了这叛徒!倒是请将军给小人做个见证,小人对曹司空可是忠心耿耿呐!”
乐进一听这话就乐了,“AUV~你们黑风寨是把老子当驴耍吗?一会把老子丢出来,一会又要我给个见证,你现在去把王寻那厮的头给我提过来,我就给你见证见证。”
雪越下越大。
张绣在城头眺望着。
鲁肃递来暖炉,他却摆摆手不甚在意:传令下去,点兵五千明晨寅时开拔!直接出其不意强占黑风寨!
他摸了摸腰间狼首刀的刀柄,温侯在赶来宛城的路上,我得先把这峡口攥紧了——他望着漫天风雪,声音突然低下去,不能让奉先以身犯险。
马蹄声碾碎积雪,向黑虎寨方向蜿蜒而去。
翌日寅时三刻,黑虎寨前的雪地上已结了层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
张绣的玄铁枪尖挑开一片挡路的荆棘,三千前军的甲胄在微光里泛青光——他们正呈雁行阵压向峡口,最前排的盾兵举着裹了生牛皮的木盾。
前军止步!他突然勒马,马蹄在冰面上滑出半尺。
身后传令兵的号角刚要吹响,被他反手按住,让李猛把藤甲换皮甲。他眯眼盯着寨墙,雪天藤甲吸水分量沉,跑不快。
话音未落,寨墙后传来梆子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