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山时抓着岩石缝往上爬,稳当得很!”
三长老的胡子颤了颤,像风吹过的芦苇。
他突然转向刚被领进来的李子。
“你用七能刺破了赵奎的七曜掌,可知这招犯了宗门忌讳?”
“宗门功法讲究纯正,你这招混杂太多,不成体统。”
李子腰间的竹笛还在晃。
笛身上的红绳被汗水浸得发暗,颜色深得像块猪肝。
“忌讳?红老说能赢的招式就是好招式。”
“就像张婆婆蒸馒头,不管用酵母还是老面。”
“发起来暄腾腾的就是好馒头,谁还管它用的啥法子。”
“放肆!”
执法长老的檀木珠突然停在指间。
他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跳。
“宗门功法讲究源流正统,你把杂院的野路子混在一起。”
“与旁门左道何异?去年外门弟子王二狗用毒砂赢了比试。”
“最后被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你想步他后尘?”
李子摩挲着竹笛上的刻痕。
那是他自己刻的七颗星,代表杂院七老。
每颗星都刻得歪歪扭扭,却很认真。
“七能刺里的力气都来得干净。”
“红老的控火术是为了给灶膛添柴时省力气。”
“青老的凝冰法是为了夏天给药圃降温,不让草药蔫了。”
“张松的蛮力……”
他突然笑了,露出颗小虎牙,嘴角还有点枣糕渣。
“是为了劈柴时能多劈出三两片,好让灶膛的火烧得更旺。”
“这些本事能害人,也能帮人。”
“就像长老的拐杖,能拄着走路,让人站稳。”
“也能挥起来敲人脑袋,看你怎么用罢了。”
藏经阁长老突然把书往案上一拍。
书页抖落的灰尘在光柱里翻舞,像群不安分的小虫。
“牙尖嘴利!我问你。”
“若在秘境中遇着同门与妖兽缠斗,打得难解难分。”
“你是先救同门,还是先抢妖兽守护的灵药?说!”
“那得看啥灵药。”
李子从怀里掏出片枯叶。
那是上次张松被蛇咬时,他嚼碎的醒神草梗。
现在干得像块脆饼。
“若是醒神草,定要先救人。”
“草枯了能再长,今年没了明年还有,人没了就啥都没了。”
“啥草都没用了;若是固元花,可以边打边救。”
“那花韧性好,不容易被打坏,就像李月编的草绳。”
“结实得很,能拽着两个人过河还不断,急啥?”
三长老突然转向李月。
拐杖头的玉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照得李月的脸忽明忽暗。
“你用火纹鞭时,为何要让星辉与火气呈三七开?”
“寻常弟子都会五五均分,那样力道更均衡。”
“你这般不怕灵力相冲,伤了自己?”
李月的指尖缠着未散尽的星辉,像绕着圈银线。
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红老说火太旺会烧了自己,就像灶膛里的柴火。”
“塞满了反而灭得快,还容易把锅底烧穿。”
“三成星辉裹着七成火,既能让火星烧得旺,有杀伤力。”
“又能随时收回来,收放自如。”
“就像杂院的水缸总要留三分空,才好接天上的雨水。”
“不然雨大了就漫出来了,白瞎了好水。”
执法长老突然从袖中摸出块黑色矿石。
矿石上布满孔洞,看着像块被虫蛀过的木头。
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这是噬灵矿,能吸灵力,再多的灵力到了它面前都白搭。”
“你若用冰魄杖对付它,该如何下手?”
李月抓起案上的茶水往矿石上泼。
水珠落在孔洞里瞬间凝成冰,把那些小孔堵得严严实实。
“青老说再硬的石头也怕冻裂,热胀冷缩的道理。”
“先用星辉裹层薄冰,冰缝顺着孔洞往里钻,把它冻透了。”
“等它吸够了寒气,变得脆生生的,再用火纹鞭抽。”
“热胀冷缩一来,再顽固的东西也得裂开。”
“就像冬天的水缸,夜里冻裂了缝,白天太阳一晒。”
“准保碎成两半,错不了。”
张松突然挠了挠头。
胳膊上的血口子被指甲刮得更红了。
渗出的血珠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地上。
“长老,我刚才赢的时候,其实还耍了个小花招。”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斧柄转了半圈。
露出柄尾嵌着的块小磁铁,磁铁黑黢黢的,不太起眼。
“吴猛的狼牙棒铁齿是铁做的,我趁他换气时用磁铁吸了下。”
“他的棒子就偏了半寸,不然也劈不断,其实我那下力道没那么大。”
三长老突然笑了,胡子抖得像团棉花。
拐杖在地上转了个圈,玉球在青砖上留下道浅痕。
“你们三个,倒把杂院的道理学了个通透。”
“句句都离不开柴米油盐,却又句句在理。”
他往门外瞥了眼,演武场的喝彩声顺着门缝钻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