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黑岩城西门外。
凌逍依旧是那副“穷散妖霄”的打扮,肩头趴着无精打采(伪装)的阿土,准时抵达。他刻意收敛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为生计所迫不得不冒险的底层妖族。
远远地,便看到包打听那瘦小的身影在城门外的茶摊旁张望。见到凌逍,他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霄兄弟,果然守时!”包打听搓着手,一双鼠眼不着痕迹地扫过凌逍周身,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带足“装备”。
凌逍脸上挤出一丝忐忑又带着点期望的笑容:“包兄,消息……确定没问题吧?那腐骨花……”
“放心!绝对可靠!”包打听拍着胸脯,压低声音,“我包打听在黑岩城混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信誉!那地方虽然也在坠鹰涧范围,但不在最危险的涧底,而是在一处背阴的悬崖裂缝里,毒瘴也相对稀薄。守护的只是一群毒火蜂,虽然麻烦,但只要用对方法,比对付百足蜈蚣安全多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凌逍:“喏,这是‘厌蜂草’磨成的粉末,点燃后散发的烟雾能让毒火蜂暂时不愿靠近,足够你采集腐骨花了。”
凌逍接过纸包,打开看了看,是一种淡绿色的粉末,散发着一种奇特的、略带刺激性的气味。他用“灵犀之眼”的残余效果(视力仍在间歇性模糊,但感知力尚存)仔细感知了一下,确认这粉末确实蕴含着一股针对虫类妖兽的驱避能量,并非假货。
这鼠妖,为了取信于他,前期倒是舍得下本钱。
“那就多谢包兄了。”凌逍将粉末小心收好,“我们这就出发?”
“走!我知道一条近路,天黑前就能到那附近!”包打听显得比凌逍还积极,当先在前面引路。
两人一貘离开官道,钻入了西面的崇山峻岭之中。包打听确实对地形极为熟悉,带着凌逍在密林和崎岖的山路间穿梭,避开了几处可能有强大妖兽盘踞的区域。
一路上,包打听看似随意地跟凌逍攀谈,旁敲侧击地打听他的来历和实力。凌逍早有准备,半真半假地编造了一个自幼父母双亡、与妹妹相依为命、四处流浪的散妖经历,并刻意表现出对腐骨花价值的渴望和对自己实力的“不自信”。
“唉,要不是为了凑钱给妹妹买件像样的法器防身,我也不敢来冒这个险……”凌逍叹了口气,演技逼真。
包打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贪婪,嘴上却安慰道:“霄兄弟兄妹情深,令人感动!放心吧,这次只要得手,别说一件法器,就是十件也买得起!”
他心中更是笃定,这就是个走了点狗屎运(指在鬼市捡漏)、有点小聪明但缺乏经验和实力的肥羊,正好拿来当探路石。
凌逍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深受鼓舞的样子。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植被开始发生变化,树木逐渐稀疏,岩石增多,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带着腥甜味的灰色雾气。
“快到坠鹰涧范围了,这雾气有毒,吸入过多会腐蚀灵力,麻痹神经。霄兄弟,把这个含在嘴里。”包打听递给凌逍一片干枯的、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叶子。
“清心树叶,能一定程度上抵御毒瘴。”凌逍认出此物,《万毒杂录》上有记载。他道谢后接过,含在口中,一股清凉之意顿时从喉咙蔓延开来,头脑也为之一清。阿土似乎不太喜欢这雾气,打了个喷嚏,往凌逍怀里缩了缩。
包打听自己也含了一片,然后指着前方一个被浓雾笼罩、隐隐传来水流轰鸣声的巨大山谷裂口道:“那里就是坠鹰涧的主入口,毒瘴最浓。我们要去的地方在侧面,跟我来。”
他带着凌逍沿着涧口边缘绕行,来到一处地势稍缓、但依旧被灰色雾气笼罩的山坡。山坡上布满了嶙峋的怪石和一种叶片呈暗紫色的低矮灌木。
“看到那条裂缝了吗?”包打听指着一处位于两块巨大岩石之间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腐骨花就在那里面。我上次远远看到,至少有五片花瓣成熟了!不过裂缝里有毒火蜂的蜂巢,你进去后,找个上风口点燃厌蜂草,然后快速采集,得手后立刻退出!”
凌逍顺着他的指引望去,那裂缝深不见底,隐隐有“嗡嗡”声传来,洞口附近的岩石上,确实能看到一些零星分布的、颜色鲜艳的毒蘑菇和喜阴的苔藓,环境符合腐骨花的生长条件。
“包兄不一起进去?”凌逍故作迟疑地问道。
包打听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哎,实不相瞒,我这人天生胆小,而且修为低微,进去也是拖后腿。我就在外面帮你望风,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接应你不是?”
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想留在安全地带,等凌逍得手出来后再行抢夺,或者如果凌逍死在里面,他也能及时撤离。
凌逍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露出“理解”和“感激”的表情:“包兄考虑周全!那就有劳包兄了!我这就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