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御帐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
皇帝龙心大悦,正命人将今日猎得的珍稀皮毛赏赐给表现出色的子弟,帐内气氛热烈。
沈清韵随林氏坐在女眷席中,表面与周遭夫人小姐轻声交谈,实则心神不宁,太子萧景珩离席后,那份潜藏的不安始终萦绕心头。
就在此时,一名镇国公府的亲卫沿着帐幔边缘,快步走到林氏身后。
他先对林氏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侧身挡住视线,亲卫才俯下身,用极低的声音急促禀报了几句。
沈清韵离母亲极近,隐约听到“二公子”“马惊”“坠下”几个词,心头猛地一跳。
她转头看去,只见林氏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失了血色,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但林氏很快稳住心神,对亲卫微不可察地点头,亲卫立刻悄然退去。
“韵儿,”林氏侧过头,声音带着一丝微颤,“你二哥清泓追猎时,坐骑突然发狂,把他甩下了马背。
万幸只是扭伤脚踝,已经送回营帐,太医正在诊治。”
沈清韵心中剧震。
二哥骑术精湛,性格谨慎,怎会轻易坠马?
“马惊”太过巧合,让她心头寒意渐生。
白日韩楚楚的挑衅、各方势力的窥伺、太子的离席,种种线索在脑海中交织,不安感愈发强烈。
她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声音平稳:“母亲别忧心,二哥性命无虞便是万幸,回去再细问情形。”
她目光扫过宴席,见无人留意这边,稍稍安心,却更警惕
——若是意外,何必如此隐秘?
晚宴又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帝后起驾,众人才纷纷散去。
沈清韵搀扶着脚步虚浮的林氏,匆匆赶回自家营地。
一到营地,林氏便直奔沈清泓的营帐,沈清韵紧随其后。
帐内弥漫着草药味,沈清泓靠坐在床榻上,左脚脚踝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额角渗着汗珠。
太医刚诊视完毕,正对沈巍和大哥沈清澜交代注意事项。
“母亲,韵儿,你们回来了?”沈清泓试图挤出笑容,声音沙哑,“就是脚崴了一下,小伤,可惜了那头白唇麋鹿。
都怪那畜生突然发疯,害我丢了面子。”
林氏上前查看伤势,又细问太医。
太医回道:“二公子只是扭伤,未伤及筋骨,用了活血化瘀的膏药,静心休养月余便可恢复,近日不可再骑马。”
沈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人没事就好,安心养伤。”
沈清韵走到床边,蹲下身轻声问:
“二哥,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那马一向温顺,怎会突然发狂?”
沈清泓挠了挠头,回忆道:“那麋鹿钻进了西边老林子,树木茂密。
我正盯着猎物,马突然长嘶一声,像是被什么扎了或是吓到了,前蹄扬起,我没勒住就摔下来了。
眼角余光瞥见草丛里有东西窜过,可能是狐狸兔子,也可能是马踩了树根。
当时太快,脑子都懵了。”
林氏叹了口气:“许是林子深处地形复杂,马匹受惊也是常事。你好生歇着。”
但沈清韵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
二哥的描述虽合理,可“西边老林子”“突然受惊”“没看清原因”,这些都透着蹊跷。
太过完美的“意外”,往往是精心设计的结果。
安抚完二哥,沈清韵随父母兄长退出营帐。
沈巍去巡查营防,林氏回主帐歇息,显然已身心俱疲。
沈清韵站在自己营帐前,春夜的寒风让她头脑清醒了许多。
远处巡逻卫队的火把在黑暗中晃动,营地大多已安静下来。
二哥坠马、太子离席,这两件事定有关联,她必须弄清太子离席的缘由。
她转身对身后的云鬓招了招手,将她拉到帐帘阴影处,低声吩咐:
“你悄悄去东宫那边,找个稳妥的由头,比如去寻小姐妹取花样,或是去膳房要醒酒汤,借机接触东宫的人。
探听一下太子殿下中途离席,外面可有什么说法,或是营地里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韵眼神严肃:“务必小心,不能让人察觉是刻意打听。打听到多少是多少,切莫强求,更不能暴露自己。”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云鬓郑重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融入夜色中。
沈清韵独自站在帐外,仰望星空。
夜幕如墨,繁星点点,却照不亮人心的诡谲。
二哥帐中传来的轻微呻吟、远处的刁斗声,让这个夜晚格外漫长。
她知道,自己正站在风暴边缘,真相隐藏在夜色之下,唯有保持清醒警惕,才能护住家人和自己。
与此同时,东宫营帐内,萧景珩正对着舆图,眉头紧锁。
李忠躬身禀报:“殿下,镇国公府二公子沈清泓在西边老林子坠马,据说是马匹受惊。
我们的人查探到,林子里有一处草丛被人为动过手脚,像是埋了尖锐的木刺,只是做得极为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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