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训练,陈虎将他们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拿起一把小巧的匕首,在指间灵活地翻转,刀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如同一条灵动的毒蛇。“这是斥候的第二生命,”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近身搏杀,一击必杀。出手要快如闪电,准如鹰眼,狠如狼牙,目标永远是敌人的咽喉、心窝、或是腰侧的软肋。”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几个简洁到极致的刺击、格挡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李宇文听得极为专注,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进他的脑海。他深知,自己不再是为个人恩怨而战,肩上扛着的是关乎雁门关安危的重任。他一边聆听,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构建着各种险恶的场景:被敌人包围时如何突围,潜入敌营时如何避开巡逻,遭遇伏击时如何反击。王二柱也屏息凝神,虽然有些战术要领他一时无法完全理解,但他像一块海绵,紧紧跟着李宇文的思路,将每一个要点都死死地记在心里。
艰苦的训练自此日复一日地展开。每天,当启明星还在天边闪烁,营地还笼罩在一片清冷的黑暗中时,他们便已悄然起身,来到训练场。深秋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但他们咬紧牙关,毫不退缩。
体能训练是每日的开端。他们绕着训练场一圈又一圈地奔跑。起初,王二柱跑不了几圈便气喘吁吁,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踩在泥泞里。李宇文总是在他身边,用沉稳的声音鼓励:“二柱,撑住!我们不能倒在这里。只有练就铁一般的体魄,才能在战场上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王二柱便咬紧牙关,将喉咙里的血腥味咽下,拼命地加快脚步,汗水很快湿透了衣衫,又被冷风一吹,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潜伏训练则更加磨炼心性。他们在训练场上布置了各种模拟地形:茂密的草丛、稀疏的树林、干涸的河床。李宇文和王二柱需要像影子一样融入其中,观察“敌人”的巡逻路线。起初,他们总是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而暴露——或许是衣角刮到了树枝,发出一声轻响;或许是紧张的呼吸变得粗重,被经验丰富的陈虎一眼识破。陈虎总是耐心地指出他们的破绽:“呼吸要像春风吹过湖面,轻柔而绵长。身体要放松,但神经要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一箭。”
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与修正,他们终于学会了如何与环境融为一体。李宇文能趴在冰冷的泥地里,一动不动地潜伏半个时辰,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王二柱也学会了在草丛中蠕动,如同一条无声的蛇,不惊起一片落叶。
射箭训练同样至关重要。起初,他们拉弓的姿势笨拙而僵硬,射出的箭矢歪歪斜斜,常常脱靶。陈虎便手把手地教导:“手臂要稳,肩膀要沉,心要静。眼睛锁定目标,不是靶心,而是靶心上的一点。感受弓弦的力量,让它成为你手臂的延伸,然后,果断释放。”在陈虎的严格调教下,他们的箭术突飞猛进。箭矢开始越来越多地命中靶心,发出“夺夺”的闷响,那声音,是他们实力提升的最好证明。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宇文和王二柱不仅个人技艺日益精湛,彼此间的默契也与日俱增。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他们便能明白对方的意图,配合得天衣无缝。
深秋的风,裹着刺骨的寒意,如同一头狂暴的野兽,肆意地掠过雁门关那古老而厚重的城墙。城头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发出愤怒的咆哮。就在这时,斥候营的铜铃突然发疯似的急促响起,那“三短一长”的独特节奏,宛如一道尖锐的闪电,瞬间划破了营中原本就紧张凝重的空气——这是只有最紧急的军情才会敲响的警报!
李宇文正站在校场上,耐心地帮王二柱校正射箭姿势。他的眼神专注而沉稳,双手稳稳地扶着王二柱的手臂,轻声指导:“手腕再稳一点,力道要均匀,放箭时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自然。”然而,这突如其来的铜铃声如同一记重锤,砸碎了这片刻的宁静。箭杆还未来得及放下,就见陈虎拎着头盔,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从营房中猛地冲了出来。他那张古铜色的脸,此刻比门外的寒霜还要阴沉,眼神中燃烧着不容置疑的火焰。
“周将军急令!”陈虎大步流星地冲到石桌前,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啪”地一声狠狠拍在石桌上,那力道震得桌上的水碗都在颤抖。纸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切,被红笔圈出的“北境黑松坡发现胡骑踪迹,速查”几个字,如同几团燃烧的火焰,灼痛着每个人的眼睛。“胡骑可能意图劫掠粮草,甚至偷袭我关!现在,立刻出发!摸清他们藏身之处,兵力数目,天黑前必须回关复命!”
陈虎的目光如鹰隼般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最终点出了李宇文、王二柱和另外三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出发!”他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来到地图前,手指在黑松坡的位置用力划出一条虚线,那线条仿佛一道生死界限,“我们从北门出关,走隐蔽的牧羊道。到黑松坡后分头行动——李宇文带王二柱查东侧山谷,其他人跟我查西侧林地。午时在坡顶的老松树下汇合,无论有没有发现,都必须准时返回,不得有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