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光阴,在苏晨略带焦灼的等待与猜测中,悄然而逝。
这一整天,苏晨几乎什么事都没干成,心思全被沐婉晴那句后天送你一件礼物给勾住了。
他时不时就寻个由头,踱步到女帝书房所在的院落附近。
或是假装与值守的禁军闲聊,或是向路过的宫女打听,拐弯抹角地想探听点风声。
然而,结果却令苏晨倍感郁闷。沐婉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整日都将自己锁在书房内,谁也不见。
苏晨去了几次,别说见到女帝本人,就连书房那扇门都没能敲开。
问王德海?那老狐狸倒是每次都能被他偶遇。
可无论苏晨如何旁敲侧击,王德海总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捋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须,打着哈哈:“苏先生莫急,莫急嘛……陛下自有安排,自有安排……”
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高深莫测,看得苏晨心里直发毛,甚至忍不住胡思乱想:“该不会……那所谓的礼物,就是让王德海再用他那把快刀给我来个惊喜吧?”
苏晨又试着去寻沐露雪。这位尚仪大人倒是见到了,可结果更糟。
沐露雪一见他,那张清秀的脸蛋瞬间就沉了下来,仿佛苏晨欠了她八百银子没还似的。
气鼓鼓地瞪着他,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埋怨和不待见。
任凭苏晨怎么搭话,她就是紧抿着唇,一个字都不肯说,最后干脆一甩袖子,转身就走,留下苏晨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这又是怎么了?”苏晨百思不得其解。
“我最近没得罪她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怪怪的?”
苏晨哪里知道,王德海前几日早已好心地将苏晨和女帝之间发生的事情悄悄地添油加醋地描述给了沐露雪听。
在这位忠心耿耿的尚仪看来,苏晨简直就是个拐带陛下、还屡屡让陛下伤心委屈的罪魁祸首,能给他好脸色看才怪。
这种全员讳莫如深、神经兮兮的氛围,让苏晨心中的好奇与期待,逐渐发酵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与不安。
他越是打听不到,就越是想知道;越是想知道,就越是被人为地隔绝开来。
到最后,他甚至连沐婉晴书房院落的那道月亮门都进不去了。
第三次试图路过时,直接被冷着脸的沐露雪带着两名宫女拦在了门外。
“陛下有令,今日潜心静修,处理要务,任何人不得打扰!”沐露雪的声音冷得像块冰,眼神更是锐利得能在苏晨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苏晨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然退回。
心中那份关于礼物的期盼,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掺杂进了几分被排斥在外的失落与一丝隐隐的不快。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苏晨已然起身,换上了一身利于骑行的劲装。
今日,便是预定出发上洛郡的日子。
四千禁军精锐骑兵,昨日便已奉命在夷陵城外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苏晨收拾妥当,第一件事便是快步走向沐婉晴的寝殿。
他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念想:出发在即,那神秘的礼物,总该揭晓了吧?
然而,等待苏晨的却是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
寝殿外的宫女怯生生地告诉他:“陛下……陛下天未亮便起身,带着沐尚仪和王总管一行人出府去了,至今未归……去了何处,奴婢……奴婢也不知。”
“什么?”苏晨闻言,顿时愣在当场。
天未亮就出去了?至今未归?在这即将分别的时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被戏弄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她……她难道真的是在哄我玩?”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说什么礼物,说什么惊喜……根本就是随口一说,只是为了让我多留一天?如今期限到了,她索性躲起来不见我?”想到这里,苏晨的心不由得往下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
他默默站立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身,大步朝着城外走去。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孤直。
城外,军阵肃然。四千铁骑鸦雀无声,只有战马偶尔不耐地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气。
带队的是苏晨的老熟人,那位在汉阳门之战中曾并肩作战、作战勇猛的千夫长——王猛。
而禁军统领秦仲岳,则已点齐另一千人马,准备护送稍后返程襄阳的女帝銮驾。
王猛见苏晨到来,立刻迎上前,抱拳沉声道:“苏先生,全军集结完毕,粮草辎重均已到位。时辰已到,是否即刻出发?”他的声音洪亮,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苏晨没有立刻回答。上马勒住马缰,缓缓转过身,目光再一次投向那座在晨曦中逐渐清晰的夷陵城郭。
城墙巍峨,旗帜招展,但他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持戈肃立的士兵,空无一人。
那个他潜意识里或许期盼能看到的身影,终究没有出现。
一股强烈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失落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之前那点不快与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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