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囚室的门在身后合拢,将实验室那冰冷理性的气息隔绝在外。慕之晴背靠着光滑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胸腔中心脏仍在失控地狂跳,撞击着肋骨的声响在绝对的寂静中清晰可闻。
方才实验室中那千钧一发的危机,以及最后那不知来源的、救了她灵魂本源的空间波动,如同冰锥刺入脑海,让她后怕之余,更添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寒意。
这里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那些构装体并非单纯的狱卒或守卫,它们是研究者,是分析者,带着一种剥离了所有情感的、纯粹的好奇与探究欲。它们想要拆解她,理解她,尤其是她灵魂中与归墟之钥融合的那部分,以及易琛体内那足以让它们本能戒备的荒芜剑意。
她看向身旁依旧无声无息的慕容易琛。他灰败的脸色在幽蓝光带下显得更加没有生气,仿佛生命已经抛弃了这具残破的躯壳。那层淡灰色的凝胶覆盖着伤口,如同某种不详的封印。她伸出手,轻轻搭在他完好的右腕上,指尖传来微弱的、仿佛随时会中断的脉搏。
他还活着,仅此而已。
慕之晴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恐惧和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利用一切可能,找到生机。
她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这一次,她不再仅仅被动地感受那无处不在的压制力场,而是开始主动地、以那枚融合的碎片为核心,去“触摸”,去“解析”这张无形的规则之网。
压制力场并非铁板一块。这是她之前就隐约感觉到的。它更像是一种持续运转的、极其复杂的能量矩阵,如同精密织就的锦缎,虽然严密,但必然存在着能量流转的节点、波动的间隙,以及不同规则线条交织时可能产生的、极其微小的“毛刺”或“孔洞”。
她的神识,在碎片那“界定”特性的加持下,变得无比纤细和敏锐,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无形网格的“纹理”游走。她屏蔽掉自身所有的灵力波动和生命气息,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仿佛化作了这压制场的一部分,去聆听它那无声的“呼吸”与“心跳”。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灵魂本源的伤势让她每一次集中精神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剧痛与眩晕如影随形。但她咬牙坚持着,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又在这恒温的囚室中迅速变得冰凉。
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慕之晴感觉自己的神识即将再次因过度消耗而崩溃时,她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在那恒定、压抑的力场波动中,存在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周期性“衰减”!这个衰减的周期非常长,幅度也极小,若非她将感知提升到极致,并且自身与这力场某种程度上达到了某种“共鸣”的临界状态,根本无从察觉!
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在某个不为人知的瞬间,会有一个微不足道的、为下一个运转周期积蓄能量的“换气”过程!
这个“换气”的瞬间,就是压制力场最薄弱的时候!虽然依旧强大,但那铁板一块的禁锢,会出现一丝微不足道的……缝隙!
希望的火花,骤然在慕之晴近乎黑暗的心田中迸发!
她立刻集中全部残余的心神,锁定那个周期。她需要计算,需要等待,需要在下一个“换气”瞬间来临的刹那,做出尝试!
这需要绝对的精准和耐心。
她如同最老练的猎人,潜伏在意识的深处,所有的感官都收缩到极致,只为了捕捉那决定性的瞬间。
等待漫长而煎熬。囚室内只有她和慕容易琛微弱的呼吸声,以及墙壁外那永恒不变的机械运转声作为背景。
终于——
就是现在!
在那股无形的压制力场波动达到某个峰值,即将转入那微不可查的衰减周期的前一个刹那,慕之晴动了!
她没有试图调动被压制的灵力,也没有引动碎片那显眼的力量,而是将全部的精神意志,混合着对“界定”法则那一丝最本源的理解,化作一道无形无质、不含任何能量属性的纯粹“意念之针”,沿着她之前感知到的、那力场网格中一道极其细微的、能量流转相对缓慢的“纹理”,猛地向外一“刺”!
这一“刺”,并非攻击,也非突破,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连接”!一种试图与这压制力场之外、那未知的、可能存在自由空间的“沟通”!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反馈,顺着那“意念之针”传回了她的识海!
她“看”到了!
不再是囚室那冰冷的金属墙壁,而是一片……更加广阔、更加复杂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仿佛一个金属铸造的蜂巢。无数类似的囚室如同整齐的格子,排列在陡峭的金属壁架上。纵横交错的金属廊桥和轨道穿梭其间,各种型号、功能的构装体如同工蚁般在上面繁忙而有序地移动。更远处,是巨大的、闪烁着无数信号灯的中央控制塔,以及一些无法辨认用途的、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巨型设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