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新苗破土的脆响,成了撕裂天幕的第一声惊雷。
郑俊硕!!!
李亚楠歇斯底里的尖叫惊飞了方圆百里的血鸦。她跪爬着扑向那株幼苗,五指插进泥土足有三寸深,却只捞起一把混着金屑的焦土。身后五个初生的婴儿突然同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整片血麦沼泽翻涌起滔天巨浪。
焚魔胎的火焰瞬间暴涨三丈,将母亲周身十尺内的麦穗全部引燃;墨点胎张开黑洞般的小嘴,开始疯狂吞噬空中飘散的金色尘埃;枯荣胎扎根的土壤里突然绽开血色曼陀罗;心窍胎从母亲七窍中钻出,化作七道流光环绕幼苗;麦壳胎干脆直接滚进土坑,用自己小小的身躯盖住了那株嫩芽。
李亚楠的瞳孔一点点收缩。
她看见了——幼苗根须缠绕的泥土深处,隐约露出的半截苍白色指骨!
原来...如此...
染血的手指轻轻拨开表层浮土,露出下面令人窒息的真相:以幼苗为中心,方圆三丈的地下竟然铺满了碎玉般的神骨!每块骨片上都刻着细密的麦穗纹路,此刻正随着婴儿们的啼哭微微发亮。
这不是普通的转生——是郑俊硕提前布下的骸麦大术!他将神骸化作养料,就为了在她分娩最危险的时刻......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嫩芽上。李亚楠这才发现自己竟在落泪,从来刚硬不屈的枯荣战神,此刻眼泪混着血水将幼苗浇得微微发颤。
你算计我...她咬着牙把麦壳胎拎出来塞进怀里,沾血的手指狠狠戳了戳幼苗,从玉麦到分娩......全都在你算计里是不是?
幼苗安静地沐浴在她的血泪中。
突然,焚魔胎的火光剧烈摇曳起来。李亚楠猛地回头,看见地平线尽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点——是感应到神嗣降世而赶来的各方势力!冲在最前的赫然是太虚门标志性的青玉飞舟,甲板上那抹刺目的明黄色......
司徒!老!狗!
她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十年前就是这条老狗设计让她喝下孕神丹,如今竟敢踩着郑俊硕尸骨未寒的时刻...
被怒火烧红的视野里,飞舟甲板上的黄袍道人正掐诀念咒,腰间悬着的炼神鼎嗡嗡作响——那是专门用来收纳初生神嗣的凶器!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李亚楠反而低低笑了起来。她单手抱起麦壳胎,另一只手抚过幼苗:看着...
五个婴儿突然同时停止哭泣。
看好你们父亲是怎么教人...沾血的指尖依次点在婴孩眉心,
最后一声暴喝炸响的瞬间,整片血麦原骤然塌陷!李亚楠脚下浮现出覆盖方圆十里的枯荣莲阵,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柱从婴儿们天灵盖冲天而起!
焚魔胎的火光中凝出朱雀虚影;墨点胎的黑洞化为玄武甲纹;枯荣胎的根须交织成青龙鳞爪;心窍胎的结晶拼出白虎獠牙;麦壳胎的金芒则汇聚成麒麟角芒——五方神兽图腾在空中结成太古杀阵,而阵眼正是那株嫩绿幼苗!
不好!快撤!飞舟上的司徒掌门脸色骤变,她竟能让五胎共鸣......
话未说完,整艘飞舟突然被看不见的力量定在半空。八百太虚门弟子惊恐地发现,他们脚下的影子正在扭曲变形——那根本不是影,而是渗入船板的枯荣莲纹!
十年孕子......李亚楠缓步向前,每走一步就有麦穗在她脚边开花,你们以为我李亚楠......
太虚门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个刚分娩完的女人凌空而起。她浑身浴血却步步生莲,怀中婴儿的啼哭化作实质的音浪,震得三层灵力护盾齐齐碎裂!
是真不会杀人了吗?!
最后的尾音裹挟着五胎神力轰然炸开!飞舟甲板上的司徒老道首当其冲,炼神鼎地炸成碎片,其中囚禁的千百婴灵尖啸着扑向原主人!眨眼功夫,明黄道袍就被自己的孽债撕成血淋淋的破布!
更恐怖的是五个神嗣的报复——
焚魔胎的火焰顺着修士们的本命法宝反噬丹田;墨点胎直接吞噬了三名长老的紫府元婴;枯荣胎让整片船板长出食人花;心窍胎操控着护法大阵倒戈相向;麦壳胎更是霸道,直接把试图逃窜的元神钉在虚空中......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散时,李亚楠正蹲在司徒老道奄奄一息的躯体前。她抓起一把混着神骨碎片的泥土,强行塞进对方喉咙:尝尝......
老道士的瞳孔骤然放大——泥土入喉的瞬间,他看见了郑俊硕陨落前的记忆!看见真神是如何一寸寸抽离自己的神骨,如何在每个深夜为怀孕的妻子熬制安胎药,又如何......
咳咳...饶......
李亚楠用染血的手指抵住他嘴唇,露出分娩后的第一个笑容,去冥府继续求饶吧。
咔嚓。
干脆利落地拧断了脖子。
当她拍着手站起身时,发现后续赶来的各方势力早已作鸟兽散。血麦原重归寂静,只剩下五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哼唧声。麦壳胎正扒着她的衣领要奶喝,焚魔胎在烧蚂蚁玩,墨点胎啃着自己的脚丫,枯荣胎头顶开了朵小花,心窍胎...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