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这几日整日郁郁,就连苏氏和老太太几人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一家子都是心软的人,早便将舒云当成了自家孩子疼爱,而舒云这个一向稳重周全的人,这几日不是打翻了新晒的菜干,便是洗坏了衣裳,如此明显的异常,引得众人都纷纷关注起她来。
苏氏心思细腻,率先猜到了她是为何如此神思不属,便打算将自己的一手绣技教给舒云。
毕竟若是学会了苏氏这手绣技,回头怎么也可靠自己混个温饱。
如此一来,舒云便也能多几许底气。
苏氏的想法很好,但舒云却无法干这绣活。
原因无它,头一次绣花,舒云的手便刮花了布。
虽然在一家子的调养下,如今舒云长了些肉,可那昔日里做惯了农活且伤痕累累的手,却没有彻底恢复。
这么粗糙的手,现在便不要想着做绣活了。
苏氏皱起了眉,看来还是得先养手才行。
至于那些粗活,更是碰都不要碰了。
但听得苏氏这么一说,舒云却不愿了:“可是……我……”
自己于这个家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如今还让她一点活都不要干,那岂不是更没用了几分?
于是苏氏难得的沉下了脸来:“莫要多说,都听我的。”
见自己惹得苏氏发了怒,舒云有些瑟缩,忙不迭地应下。
苏氏也有些无奈,自己本不是那厉害性子,如今为了舒云只能硬是做出一副严厉模样。
只是这手却不好养。
苏氏喜爱刺绣,自然有自己的养手方子,可那方子却不适用于舒云这种格外粗糙的。
于是最后还是由孟琦去问了付大夫。
这一问确实问对了人,付大夫不一会儿便说出了好几个方子来。
看着舒云那粗糙皴裂上面似乎还有细小裂口的手,付大夫最终定了一个方子出来。
“椒、芎各半两,白芷一分……以水四升,煎令浓,涂洗之三数遍即瘥。”*①
这人来都来了,只要个洗手方子对付大夫而言岂不是大材小用,于是他便索性又给舒云开了个养身方子。
舒云十分感激地冲付大夫道了谢,心下却是愈加惴惴。
这么些药,又是洗又是吃的,怕是要好些钱吧。
孟琦即使不会读心,可光看舒云的表情便能大概猜到舒云在想些什么了。
孟琦有些无奈,眼见着便快到了舒云的生日,一家人早已商量好,有一个惊喜要送给她,只是目前自己还不能告诉她。
而舒云照着付大夫的方子洗了几次手之后,便见原来的手上裂开的小口眼见着便有了愈合的迹象,而那原本粗糙非常的手,看着也细腻了几分。
半个月过去,这药的药效也不似以往那般强了,付大夫便再一次调整了药方。
于是舒云的日子便在这一日日喝药泡手中度过,终于来到了她生辰的那一天。
但凡家中有人过生辰,一向都是孟琦大显身手的日子,因此,七月二十二这日,孟琦起了个大早,带着李嬷嬷、麦穗、珍珠和几个小丫头便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舒云当然是想来帮忙的,但却被孟琦毫不留情地赶了回去,甚至嘴上还道:“今日是要给你个惊喜,你若是提前知道了算得上是什么惊喜?”
说着还顺手关上了门:“你可千万不能偷看啊,你若是偷看了,哪怕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也是要生气的。”
舒云被关在了门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家中人天天一点活都不愿让她干,苏氏甚至还派了个小丫头来天天看着她,生怕她沾手一点粗活。
倒叫她心中更加难受。
孟琦如今在自己生辰还要给自己做饭,可她一向那么忙……
舒云只觉得自己又耽误了孟琦休息,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就……等今日的生辰过完吧。
过完这个生辰,她自然会自请离去。
若是再待下去,自己便要更舍不得走了,还是早些离去。
舒云在外头想些什么,孟琦自不去管,只在厨房琢磨着今日的菜谱。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虽然舒云极力掩饰,但孟琦还是发现了,舒云似乎对鸡蛋格外的情有独钟。
那不如今日舒云的早膳,便让她吃鸡蛋吃过瘾吧。
这第一道,孟琦选了芙蓉蛋卷。
话不多说,灶房里的众人便行动了起来。
李嬷嬷用大勺敲了敲青花海碗:“猪肉选三分肥七分瘦的,剁成石榴籽大小!”
多亏了孟琦这些日子以来对家中仆从的锻炼,如今随意一个仆从都可将肉完美地剁成肉馅了。
麦穗把胡萝卜丁、香菇末和虾仁倒进陶盆,珍珠踮脚撒胡椒粉,呛得连打了三个喷嚏。
“香油要沿着碗边淋——”孟琦握着油壶转圈,琥珀色香油在日光下泛着金光。
一双罪恶的手伸了出去,却被李嬷嬷按住。
李嬷嬷这边按住麦穗偷尝馅料的手,那边还不忘叮嘱珍珠:“盐得最后放!早了肉汁会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