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京华暗影
太行山麓，决定世界走向的终极对决已至白热化，寂灭与归墟的力量碰撞引得天地失色。而千里之外的大明帝都北京，这座承载着国运的古老城池，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繁华与秩序。只是，那深宫高墙之内，敏锐之人已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悸动。
钦天监，观星台上。
夜风凛冽，吹动着监正李祖白花白的胡须与官袍。他并未像往常一样观测星象，而是眉头紧锁，望着西南方向那片即便在黑夜中也显得格外沉郁的天空。手中那面传承数代、用以感应地气龙脉的“山河镜”，此刻正发出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嗡鸣，镜面之上，代表国运的紫金之气竟隐隐泛出一丝灰败，且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般，向着西南方向微微流泻。
“星宿移位，地脉哀鸣，龙气震荡……西南方，究竟发生了何等惊世之事？”李祖白喃喃自语，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忧色，“此等异象，非是天灾，更近……人祸，或者说，是某种超越凡俗的力量在干涉气运根本。”他不敢怠慢，匆匆写下密折，欲要即刻进宫面圣。
然而，他刚走下观星台，便被两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拦住了去路。
“李监正，夜已深，陛下龙体欠安，早已安歇。有何要事，不妨明日早朝再奏。”为首那名锦衣卫千户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中的冷漠与不容置疑却显而易见。
李祖白心中一沉。陛下勤政，以往即便深夜，若有紧急天象奏报，也定会召见。如今这“龙体欠安”的借口，以及锦衣卫这近乎软禁的态度……
“事关社稷气运，耽搁不得！尔等速速让开！”李祖白试图硬闯。
“监正大人！”那千户声音陡然转冷，手按在了刀柄之上，“莫要让我等难做。曹公公特意吩咐，近日京城不太平，需确保各位大人安危，尤其是您这般执掌机要的重臣，更需‘静养’。”
曹公公？曹化淳！李祖白瞬间明了，这绝非简单的阻拦，而是朝中那股最大的阉党势力，已然开始借着某种由头，收紧对朝堂，尤其是对可能窥见真相之人的控制！
他被迫退回钦天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一片冰凉。朝堂的阴影，竟已浓重至此！
……
与此同时，东厂提督太监曹化淳的私邸密室。
烛光摇曳，映照着曹化淳那张保养得宜、却透着阴鸷气息的白胖面孔。他并未穿着官服，而是一身舒适的暗色锦袍，正慢条斯理地品着一盏血燕窝。在他下首，恭敬地坐着几名心腹干将，包括那名刚刚阻拦李祖白的锦衣卫千户。
“太行山那边，动静不小啊。”曹化淳放下玉盏，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声音尖细平缓，听不出喜怒，“玄静公主……嘿，倒是好大的手笔，竟真让她搅动起这般风云。”
“督主，根据零星传回的消息，那边似乎……并非寻常江湖争斗，倒像是……”一名心腹小心翼翼地措辞，“像是引动了某种天地之力，波及极广。我们安插在附近的几个暗哨，甚至只是远远观望，都感觉心神不宁，仿佛要大难临头。”
曹化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天地之力？看来，这位前朝公主，所图果然非小。她若能成事，将这腐朽的朱明天下掀个底朝天，倒也省了咱们不少功夫。”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不过，她若败了……这股力量，还有她麾下那些残存的势力，尤其是可能掌握的关于‘彼岸’、关于长生的秘密，却不能就此湮灭。”
他看向那名锦衣卫千户：“宫里的‘眼睛’都布置好了吗？尤其是陛下身边，还有司礼监、御马监那几个老家伙的动静，务必给杂家盯紧了！”
“督主放心，都已安排妥当。陛下近日……咳，龙体确有不豫，精神恍惚，御医也查不出所以然。司礼监的王公公似乎有所察觉，但被我们的人绊住了。御马监的张公公……态度暧昧。”千户低声禀报。
曹化淳满意地点点头，肥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很好。告诉下面的人，都给杂家打起精神。这京城的风，很快就要变了。无论太行山那边结果如何，这紫禁城，都不能乱……要乱，也得按杂家的意思乱。”
他眼中闪烁着野心与贪婪的光芒。玄静与秦渊等人的道争，在他眼中，不过是两虎相争。无论谁胜谁负，他都要做那个得利的渔翁，趁机攫取最大的权力，甚至……那传说中超越凡俗的力量与长生之秘！
……
紫禁城，乾清宫。
烛火通明，药味弥漫。崇祯皇帝朱由检斜倚在龙榻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往日锐利的眼神此刻显得有些涣散。他手中捏着一份边关告急的文书，却许久未能看进去一个字。
近日来，他总感觉心神不宁，仿佛有巨石压在胸口，夜不能寐。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说是忧劳过度。但他自己知道，这不仅仅是劳累，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与悸动。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或者说，正在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威胁着。
他偶尔能听到宫人窃窃私语，说西南方向天现异象，有流星坠地，或有地龙翻身。但每次询问，都被曹化淳或其他人以“天象正常”、“百姓讹传”等理由搪塞过去。
“曹大伴……”崇祯喃喃念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视为臂助的太监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并非昏聩之君，近来曹化淳及其党羽的动作，他隐隐有所察觉，只是内忧外患之下，他需要东厂这把刀来制衡文官集团，清理“叛党”，一时无力深究。
然而，此刻这种源自国运与本能的警示，让他心中的疑虑与不安达到了顶点。
“王承恩。”他虚弱地唤道。
一直侍立在侧的老太监王承恩连忙上前：“皇爷，老奴在。”
“近日……宫外可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尤其是……关于江湖，或者……一些无法解释的异闻？”崇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王承恩是崇祯潜邸时的老人，忠心耿耿，但此刻他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皇爷，老奴……老奴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但东厂和锦衣卫那边都说查无实据，乃是谣言。老奴……不敢妄言。”
连王承恩都如此讳莫如深！崇祯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将这紫禁城，将他这个皇帝，牢牢笼罩。
……
京城某处不起眼的宅院地下，一间灯火昏暗的密室内。
一名身着普通百姓服饰、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镜中并非映照出他的面容，而是隐约呈现出太行山麓那惊天动地战斗的零星碎片景象——混沌与寂灭的光辉对撞，祭坛的震动，以及那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
“归墟……寂灭……果然再次被引动了。”阴影中的人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沧桑的意味，“玄昊、玄月，你们的道争，终究还是蔓延到了此界。玄静这个棋子，用得倒是够狠，可惜……格局太小，只盯着这凡俗王朝的更替。”
他（或她）的手指在铜镜上轻轻划过，镜中景象一阵扭曲，最终定格在紫禁城的轮廓上。
“大明气运已如风中残烛，朱由检……不过是个可怜的守墓人。真正的关键，在于那被引动的本源之力最终归于何处，在于……能否借此机会，找到那条被封印的、通往真正‘源头’的路径。”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望向了皇宫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
“曹化淳那条阉狗，还在做着权倾朝野、甚至觊觎长生力量的美梦。殊不知，他也不过是这盘大棋中，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卒子罢了。”
“京城的水，是时候再搅浑一些了。让这所谓的‘京华暗影’，来得更猛烈些吧……唯有在极致的混乱与绝望中，真正的‘钥匙’，才会显现。”
密室中，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以及那阴影中之人若有若无、带着一丝嘲弄与期待的冷笑。
太行山麓的终极对决牵动着本源法则，而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已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这大明朝的权力中心，激荡起愈发汹涌诡谲的——京华暗影。
【下章预告】
太行山终极战场，玄静行将完成最终寂灭献祭，秦渊重伤濒危，苏墨、简心力竭，联军濒临崩溃！就在绝望之际，异变再生，被激烈道争引动的归墟与寂灭本源，竟意外触发了深藏于此界的古老封印！与此同时，紫禁城内，曹化淳认为时机已到，终于撕下伪装，发动蓄谋已久的宫变！而那个一直隐藏在最深处的阴影，也终于开始行动，其目标直指皇宫禁地！第二百八十九章《皇城惊变》，看这内外交困、暗流汹涌的最终时刻，大明国运将如何走向，而决定世界命运的最终答案，或许就隐藏在那九重宫阙最深处的惊天之变中！
